一月后,玉门关。
当黑翼冲散了云卷云舒,男子抬头望去,见高空有一黑点上下盘旋。
“驾。”男子双腿一夹,胯下马儿吃痛疾奔而出,这时却听到马后传来阵阵惨叫,只见男子马后竟然活生生拖着一人。
那人蓬头垢面口吐古怪言语,身上衣物因为剧烈摩擦已经破败不堪,只有洞悉藩国之人才能一眼望出这应当是个吐蕃人。
此人被拖于沙地滑行,惨声大叫,马上男子却置若无闻,继续往前急行,而天上那枚黑点急转直下,越放越大。
当速度模糊了模样,如流光切在了绳上,男子只觉马背一轻,当即缰绳一改,马头调转。
再回首却望见这样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只见之前那名吐蕃人已经一动不动,而停在其身上的怪物却一爪抓破了他的头颅,而后一喙啄下,像是在吸食脑髓。
它似乎是一只鹰,但它又不会叫,又像是一只隼,但它的羽色又不似隼,暂且管它叫怪物吧。
而马上的男子似乎是在喂养这只怪物,拿活人饲养禽兽,算不算草菅人命,当然算。
这个草菅人命的男人名为唐冠,被怪物啖食之人是一名熬鹰人,为人老实,与唐冠无冤无仇,可惜唐冠喜欢这只怪物,于是他抢,他夺,他放,但是他觉得还不够,于是将此人一家老小都喂给了眼前这只怪物。
他让熬鹰人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葬身猛禽,然后拍手叫好。
旁人看了忍心吗?不忍心。
旁人看了恶心吗?恶心。
可是有人看到了吗?没有。
对唐去病而言,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于是唐冠面带欣喜的望着这只猛禽,它不是怪物。他管它叫海东青,一种当世人还没有这种称呼。只存在山海经中的凶兽,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不应该长成这幅模样。
这只出身于藏北的海东青,比起它的那些远在辽东的亲戚们更加凶猛,只因它没有天敌,它不会叫,却比雄鹰飞的更高,无声俯冲,然后将它的仇人撕碎。它黑的令人心寒,却比它的同类更加孤僻,大翼一展,然后将它的恩人撕碎。
唐冠坐于马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它,而海东青突然停止了动作,回首啄着脑袋冷冷盯着唐冠,像是在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还在呼吸。
倘若唐冠倒下,它会毫不犹豫的揪下这个男人的脑袋,然后振翅高飞。
而唐冠也极为喜爱的望着这只禽兽中异种。它自私,冷漠,恩将仇报,会伤害任何给它丝毫恩惠的人。
只因它恼怒仇恨。更恼怒恩情,它不需要,它毁灭恩人的本能比杀死仇人的本能还要迫切。还要强大。
可是眼前的男人那么强大,比起被它啄死的这些用了下三滥手段囚禁它的仇人强大的数以倍计。甚至让它产生这似乎不是那些两脚羊,而是它曾对敌过的无数洪水猛兽的错觉。
唐冠望着这只集自私。贪婪,冷血,扭曲于一体的海东青越来越兴奋,他终于找到了,与它在一起,自己更像是人。
这只随时会杀死自己的禽兽,让唐冠激动的不能自已,它已经不止一次试图攻击自己,自己救了它,它却千方百计的想要抹去。
而这才是真正的禽兽!禽兽中的禽兽!
许是这扭曲到了极致的莫名慰藉,让唐冠喜欢上了它,它追随唐冠的原因,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杀了唐冠,而唐冠喂食它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证明自己还是个人。
旁人看了可笑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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