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材料取出来,然后找到一摞白纸,动笔给张涵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写完信,他感觉轻松了许多,但心里隐隐不安,像是在写遗书似的。
陈大海把材料和信装好,又赶往张涵住处,把材料和信悄悄藏在了张涵的书柜里,紧挨着自己送给她的那本《简爱》放好,这才脱衣躺在张涵身边,轻轻地抱着醉呼呼的女朋友睡下了。
次日,陈大海到局里借故给家人看病为由,请了两天假,带着装满举报材料的挎包,就乘客车去了市里。
到了市中心,陈大海找到邮局,分别给市委书记、市长、市委副书记、市委政法委书记、市委组织部部长,每人寄了一封匿名信。随后,他来到市纪委大楼,打听到市纪委办公室,就揣着材料走进去了。
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大,带着眼睛的瘦白小伙子问他,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陈大海说有事,请问谁是办公室主任?
那个瘦白小伙子说,我就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就说吧?
陈大海抖着手,慌慌张张地把材料拿出来,递给他说,我要举报酉州县公安局长,这是写给你们书记的材料,请你务必转交给他。我同时已经给市里许多领导都寄得有,请你们为酉州老百姓铲除祸害,我走了。
陈大海说完,转身就走。
后面那个小伙子急忙跟着追他,大声喊,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站住,站住。
陈大海不理他,几大步就走出了市纪委,转眼就消失在滚滚人流中。陈大海心想,纪委是专门反腐的部门,那些违法违纪的干部肯定要管。所以,他把材料寄出去之后,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一道无形的重力就没了,心里轻松、踏实了。
第二天回到家里,陈大海高兴地提出和张涵下一顿馆子。张涵见他脸上露出少有的喜色,就问,你是不是拿到证据了?
陈大海把她抱起来,哈哈大笑着旋了一圈,说何止拿到,我已经寄到市里去了,你放心涵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是真正的男子汉。
张涵惊喜地亲了亲他,兴奋地说,老公,我就知道你是个英雄,嗯,走,今晚我开钱,我们小夫妻喝一碗去,咯咯咯。
这一晚,陈大海和张涵喝了一个痛快,酩酊大醉地回去,在床上又做了一个痛快,两人才幸福地睡去。
举报信的效果很快就立竿见影了。
陈大海上班之后,他细心地观察到局里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所有警察比原来更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他走到哪里,同事们就借故散了。陈大海的心悬了起来。
尤其是洪天虎和牛刚进出大门都绷紧了脸,对每一个干警都没有往日的笑容,还有档案科的干警,这几天也忙碌起来,不停地查档案,范材料,似乎是要找一些东西出来。
整个公安局如临大敌!
陈大海被孤立了,一次,他不小心和组长的目光对视了,组长赶紧偏过头去,陈大海注意到组长不仅不想和自己说话了,而且眼中还多了一种隔膜,多了一种阴气,多了一种敌意。
陈大海猛然感觉到情况不妙,他猜肯定是市上有人把举报材料走漏了消息。
确实如此,陈大海想得太天真了,以为信件都会是市领导亲自拆开,他不懂,除了私人信件,所有信件都会先由秘书打开,然后再酌情看是否有送给领导的必要。
那天,当陈大海前脚刚才市纪委出去,那个瘦白小子就立刻拆开了信件,他看得大惊失色,如此重大的案件他不敢怠慢,急忙转交给了市纪委副书记,请领导定夺。
市纪委副书记甚至此种大案关系重大,他屏退瘦白小子,悄悄给市公安局吴旺发局长打电话,问他跟酉州县公安局洪天虎有没有关系?听吴局长说关系很好后,市纪委副书记急忙把消息透漏给了他。
就这样,陈大海寄给市领导的所有举报信,立即被人悄悄截留了,自以为聪明的陈大海倒霉了。
陈大海已经意识到危险来临,但他侥幸地想,洪天虎怎么报复都可以,应该还不至于猖狂到敢毒害自己的性命,所以,陈大海依然上班,努力装出一副百事不知的样子,但内心里已经汹涌起一股不祥的征兆。
这天晚上值夜班,没有提示愿意和陈大海同班,陈大海就独自开着巡逻车在城里四处转,到了深夜两点,陈大海见没事就准备开车回单位,在经过滨江公园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有三四个社会混混模样的人,他们挥舞着木棒之类的东西,呼喊着咒骂着好像在追打一个人。
陈大海见状,立即拉起了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