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和心不是早就融为一颗了么?为何,她狠得下心来说走?
燕唯儿起身,穿上衣衫,下床坐到铜镜前梳妆。
瀑布般的青丝齐腰披散,墨黑顺滑。袅娜的身姿翩然轻盈,一如那年的相遇。
不,比之那年,更美。
怦然心动。季连别诺侧卧着,一手撑着下巴,静静凝视她梳妆的动作。
无论过去多久,无论与她如何耳鬓厮磨,仿佛都不够。她总是能轻易地撩拨起他的**,或是如少年时才有的怦然心动的情怀。
“唯儿。”他磁性的嗓音,因为刚才的欢畅更显低沉。
燕唯儿扭过头来,手里拿着一把玉梳,眸光闪闪,似是询问何事。
季连别诺招招手,坐起身子:“过来,唯儿。”
燕唯儿依言,坐到床边。
季连别诺伸手拿过玉梳,梳着她的头发:“你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讲么?”
原来她是多么爱讲话的一个人,一件小事,可以吱吱喳喳说上半夜,一会儿问他知不知道玉嫂家有个侄儿竟然叫小黄狗,一会儿问他知不知道小五其实不是他娘的亲生儿子。
这样那样,总缠着他说到后半夜。他早就想打断她的话,因为他其实对床上的另一件事更感兴趣,但却不忍心打断,她说得那么起劲,小脸都泛着红光。
可是,如今床上这另一件事倒是顺了他的意,他却怀念起她总也说不完的吱吱喳喳。
她变得那么沉默,连欢悦都显得痛楚。
“讲什么?”燕唯儿抬起眼睑:“皇上想听臣妾说些什么?”
“够了,唯儿。”季连别诺眉心深锁:“你一定要折磨我才舒服么?”
“臣妾不敢。”
既然在皇宫中,就要有皇宫中的样子。燕唯儿低下头,咬着嘴唇。
季连别诺有些恼怒,近来诸事不顺,心情无比烦燥:“唯儿,你是不是以为我很想当这个皇上?你是不是以为我季连别诺娶你最高兴的事是因为‘得此女得天下’这个说法?讲讲理,唯儿,你讲讲理。”
他“得此女得天下”,民心所向,万众瞩目登上了帝王的宝座,而这个“此女”却因为皇宫不好玩,跟他闹别扭。
怎样的循环?他季连别诺从来就不稀罕当这个帝王,谁爱来谁来,如果担得起重任,对得起苍生,他立马让位,带着她逍遥快活去。
“无论你想不想当这个皇上都当了。延绵子嗣是你的责任,你现在不止代表着季连这一脉,还代表着皇家血脉。”燕唯儿索性挑明:“我不能给你生儿育女,也不想被天下人指着鼻子骂耽误国运,所以,别诺,让我走,让我出宫吧。”
燕唯儿泫然而泣。
季连别诺目瞪口呆。
“你只是暂时没怀上,为什么要这么气馁?”季连别诺心头慌乱,无力地安慰着她:“我们多努力,好不好?”他甚至带着玩笑的口吻讨好她。
燕唯儿凄然一笑:“不要忘了,我通医术的。能为别人看病,难道不懂自己的身体吗?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去找虚梦华,让他们来替你见证,让你死心。”
“唯儿,你就是要用这种方法来让我死心?”季连别诺将玉梳随手放在床边,穿上衣服,下床:“你就那么想出宫?那么想离开我?”
他脸色冰寒,眸光冷冽。
她多年没有孩子,他没怪过她丝毫。前因后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可是这不能成为她离开他的理由,她的口气是那么疏离,那么令人心寒,仿佛呆在他身边一时半刻都不愿意。
何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个境地?
他们一直说好要白首不相离,一直说好要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却,在大好年华时分,她要离开他,出去lang迹天涯。
如何不是邀他一起?他曾经似乎跟他透露过,时机成熟,就会把皇位传给季连修啊,连这样的时日都等不了么?
他意兴阑珊走出宫殿。
她软倒在床边。
更华丽的宫殿,却比不得当初的新房温暖。她何尝想离他而去?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她已不是如花美眷,总有一天,他的身边会有更新鲜的女子。从来只见新人笑,旧人哭,她的无力,她的尊严。
lang迹天涯。
总好过,在深宫中哭泣和等待他偶尔的宠幸?然后数着树的年轮,慢慢老去。
季连别诺的声音在她耳际低低地唤道:“唯儿。”坐到床边,从她身后抱住她:“对不起,我不该生你的气。”
燕唯儿早已泪流满面。
他终是她的别诺,她终是他的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