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季秋看来,侯九州虽有些才能,但是跟秦牧比起来还远远不够,他念念不忘秦牧酒桌上干倒他的那点事儿,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大之辈,若没有家族的照拂,他在这官场上是走不了多远的。
反观秦牧,从一个贫困山村的村长扶摇直上,一年之内连跳数级,虽然有着领导层面的因素在内,但谁都不能否认,西山乡、庙镇在他的妙手之下,沿着改革开放的正确道路大踏步的前进。别的不说,季秋可是知道庙镇一个酒厂的牌子已经叫到市里去了,市委书记还专门就此事夸奖了季秋,可见影响不小。
季秋接过季秋的话头,果然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秦牧,用大空泛的语言,直接就秦牧发表某些“危言耸听”的言论进行了批判,以秦牧“抓不到组织文件的要点、重点”、“我行我素”“任意妄为”进行了一系列言辞尖锐的讲话,还隐隐带着秦牧不事工作,将精力放在女人身上的意思。
秦牧的眼睛眯得更加小了,仅仅有眼缝看这个新晋的县委第一副书记。他低下头,在自己面前的本子上写了几笔,脸上神色丝毫未动。
“我建议县委,撤销秦牧同志庙镇镇长的职务,以观后用。”侯九州心里那个爽快啊,酒桌上输了一局,他要在办公桌上讨回来,这口气已经憋了侯九州老长时间,每每想起就憋的脸红脖子粗,三十年来,还没有人能那么消遣羞辱他,来到西平县这破地方的第一天,就被秦牧给玩了,怎么能让他不愤恨?如今抓到了机会,他不好好的羞辱一下秦牧,怎么对的起自己?
会议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亲近秦牧的孔建国和刘大有二人看了一眼秦牧,便低下头叹了口气。侯九州完全是站在市委的文件批示高度对秦牧进行的批判,他们二人也无话可说,心里有些奇怪,秦牧这么八面玲珑的角色,怎么会逆流而上,罔顾上级精神?
季秋咳嗽了一下,慢慢的说道:“秦镇长,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这场会议突然变成了秦牧的批判会,主要领头人变成了侯九州。
季秋在维护秦牧!每个人的心头都闪过这样的念头,按照季秋的脾气,对于一个镇长的任免断断不会征求大家的意见,就算在班子里面提出来,也仅仅是走个过场而已。但现在季书记竟然让秦牧进行自我申辩,这里面的味道可就大了。一时之间,每个人的目光就在白光亮和秦牧之间来回游动,猜不透其中的内涵。
秦牧咳嗽了一声,微微笑道:“既然季书记指示,那我就说两句吧。”
众人眼睛一亮,秦牧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季书记虽然让秦牧说,这是为了给侯九州一个台阶下,也把保秦牧的意思说了出来,但凡有个心思的人,也会以“一切听从党的安排”为由将这个台阶顺过去,会议过后,再与书记进行一次深入交流,镇长的位置就保住了。可如今秦牧竟然要在班子会上有话要说,这可就戏剧性十足了。
不但季秋脸色一滞,就连白光亮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表现了白光亮内心的激动。秦牧果然还是站在白光亮这边的,连季秋书记放出这么明显的暗号都不搭理。
秦牧咳嗽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朗朗的说道:“市报上的文章我也看了,与白县长和我所写的稿子没有太大出入。可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仔细看过,考虑过那稿子里面的话,其实从头到尾,白县长和我都没有反对过改革,也没有与改革方针唱反调的意思。”
秦牧直指市报上的文章,将会议遮遮掩掩的窗户纸直接捅破。在座的人都明白,若不是因为那个稿子,秦牧几人也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会议桌上,季秋也不会摆出一副批判白光亮的样子出来。
季秋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趁着这个机会,他要在极短的时间内体会秦牧传递过来的信息。秦牧话里仿佛是在支持自己,可是又带着为白光亮开脱的意味在里面,这让季秋有些把不住秦牧的脉,这年轻人,竟然是想做墙头草?
看着季秋慢慢的放下茶杯,秦牧才继续说道:“改革开放,将中国呈现在全球的视线内,我认为这条路是无比正确的,吸引外资、发展工业,也是必不可少的改革路线。”
季秋听到这句话,微微点点头,秦牧这话就是明显倒向自己了,他感觉自己明白了秦牧的心思,为白光亮开脱,这是要保护老领导,报答老领导呢。想到这里,季秋看了白光亮一眼,高升而不忘旧恩,秦牧这人的心,不是那么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