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配话毕,身旁一员长的颇为强壮的中年将领轻轻叹道:“配公,那些身经百战的士卒自然不会胆丧。可城中士族百姓,万千庶民,虽然现在都已发付了武器,却士气低迷,战力堪忧,城外攻势一天比一天猛烈。末将担心这些守城的民众早晚要生异!”
审配闻声,微微颔首道:“我知道,只要我还在,就绝不会让他们胆气尽丧,屈膝投降的。我更不会让曹智称心如意,坐享其成!”
说着,审配猛一转身,披风“呼”地一声随之扬起,使他那矮胖的身躯看起来犹如一尊来自地狱的魔神:“高蕃,我让你筹备的事情可曾做好?”
方才答话的那员被唤作高蕃的将领微一迟疑,嗯了声时就迎上了审配狠厉的目光,高蕃双膝一软,惶然跪了下去,禀报道:“末将……末将已按配公的吩咐将物什准备妥当,并令兵丁日夜看守,只候……只候……”
“好”审配这一声冷哼好声音虽不大,却如一记重锤擂在高蕃地心里。审配冷漠地双眼此时再次投到他地身上时,已表现出满意的微微一笑,随后又目注城外曹营冷冷道:“那就好。只待城破之日。便给我点起火来,将那些仅存的财帛布匹、粮食器物尽皆付之一炬。将这邺城,将她们……付之一炬!我,不会留片瓦于曹智。”
高蕃以额触地,惶然应道:“末将遵命。”但低头的眼神中却是另外一番思量景色。
审配转身走下城头,到了一段城防回望乌沉沉的各处环形耸立的城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高蕃见状凑近了道:“配公还有何吩咐?”
审配沉吟片刻后道:“城外曹军攻城日见猛烈。只使这些公卿士族及其家将,还有那些几乎不曾经历过战阵的农夫、平民防御于城头一线。我着实有些不太放心,可我们所剩的精锐又实在消耗不起……”
审配在原的踱了两圈便吩咐道:“高蕃,你速从我们精兵中挑选忠贞机敏之士赴城头一线,按每千名民兵之中,置督战兵士二十人的比例安插,督战执法,以防不测。”
高蕃闻言犹豫道:“配公,每千人之中,只安插二十人,是不是少了一些?”
审配不屑的冷笑道:“足够了,在我酷法严刑之下,现在城内敢生异心者已然寥寥,这些人莫说一千人,便是一万人、十万人,也都个个驯如绵羊。有一支生杀予夺的督战执法队在,足以震慑他们,我不虞他们敢造反,只是担心他们不肯竭尽忠诚,用心守城而已。”
“是!末将这就去办。”高蕃一拱手,正准备离开。
审配突地又是叫住高蕃道:“慢着!”
“末将在。”高蕃回身再次躬身聆听道。
“你立刻派人去大将军府,根据邺城户藉名册,安排守城丁壮。从即日起,不管公卿大夫还是士子庶民,每日使全部城民中五分之一的人家,无论男女老幼尽皆上城备战。这些人就算毫无斗志,但是他们的父母妻儿尽在城头,谅他们为了自己也不敢不尽心竭力。若是他们的家人亲眷被城外曹军兵杀死,更可激励士气,使我全城子民与我军将士同仇敌忾。”
高蕃脸皮抽搐了一下,当下不敢多言,只是向审配匆匆一抱拳道了句“末将遵命!”,也就返身离去了。
天亮了,城外曹军的军营中战鼓声响起,一队队士兵排着方阵,整齐划一地以刀剑击盾,嘴里发着低沉的吼叫,向城下高地缓缓集结。在每个方阵后方,沉重的投石车、攻城车、望楼等大型攻城器械被一条条拉得笔直的纤绳拖运着,役夫们喊着号子,将一具具攻城器械都在陆续被推出,运往远近高地,对准城下,曹智大军气壮如山。在兵阵中间云梯、渡船等运兵器械也是有条不紊的被放置在每个方阵中间,方阵中的士兵随时都能取用,用其接近城墙,发起总攻。
今天,曹军似乎已倾巢出动,那一个个方阵黑压压地排列下去不见边际,城头守军大惊失色,各种示警地鼓声、梆子声、锣声此起彼伏,一队队正规和非正规士兵匆匆奔到女墙箭垛后,急促地喘息还未平息,就紧张的做起了战斗准备。
叉竿、飞钩、撞车各就各位,滚石、擂木被抬到守城士卒的脚下,一方方擂石贴着女墙墙根摞起,一口口大锅下燃起了熊熊烈火,沸油、滚汤、粪水在大锅里翻腾着,塞门刀车被推到城门洞中待用,一匣匣箭矢被搬到城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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