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强却是顿时傻眼了。
他虽然沒在常省长面前露过脸。可武溪的电视新闻里。常省长那伟岸的身影却是经常见到。如果是以前。能够如此近距离接触常省长。自然是欣喜若狂。可在这个时候。他却像是正在偷东西的小偷被事主给逮了个正着。那种尴尬和惶恐。简直不是用言语能够形容的。
常省长不是去了翔龙大道吗。怎么会又突然出现在这里。陆明强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脑海里一片空白。只盘旋着一个念头。那就是:糟了。
而现场也是一片寂静。大家都吵着闹着要去找常省长告状。可常省长真到自己面前了。一个个却又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办了。
喊过话后。常宏然放下手中的扩音喇叭。大步走上前來。而他身后。众多官员紧随其后。其中就有杨卫国。而林辰暮。赫然在队伍的最后面。
队伍所到之处。人群就犹如潮水般分开。陆明强连忙迎上前去。常宏然却是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旁走过。他满心苦涩。只得佝偻着腰。站在原地。有细汗从额头渗出。
“杨。杨书记……”杨卫国从身边走过的时候。陆明强吃力地挤出一丝生硬、干巴的笑。极为不安的嗫嚅道。
可杨卫国却是铁青着脸。沒搭理他。一时间。陆明强只觉得只觉得手脚冰凉。天旋地转。一颗心仿佛沉到了无底的深渊。
神思恍惚中。肩头却被人拍了一下。陆明强回过头來一看。正是林辰暮。一时间。只觉得羞愧难当。就哭丧着脸。期期艾艾地说道:“林。林书记。对不起。我给你惹祸了。”
林辰暮却是淡淡地笑了笑。似乎丝毫不在意地说道:“沒事的。别想太多。”
林辰暮表现得越是淡然平和。陆明强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想着自己有可能给林辰暮带來的巨大困扰和麻烦。一时间。他死的心都有了。
“老哥。你今年高寿啊。”常宏然走到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面前。就停下了脚步。笑着问道。
老人原本正抱着烟袋抽烟。见常宏然问自己话。不由就心生怯意。往后退了两步。满脸的慌张。
“老人家。你别害怕。常省长问你话呢。”常宏然的秘书钟离泽就上前轻言细语地对老人说道。他经常跟随常宏然去各地视察工作。知道这些人平日里沒怎么见过领导。有些紧张害怕也是在所难免的。
老人却还是一言不发。甚至扭头就往人群里钻。有几分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常宏然自嘲地笑了笑。又从兜里摸出一盒烟來。抽一支递向旁边一名三四十岁的男子。笑着说道:“來。抽一支。”
男子也是一脸紧张。不仅沒有接烟。反倒是背着双手。急不迭地往后退了几步。就仿佛常宏然手里拿的不是烟。而是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
“呵呵。你们大家不是要找我吗。我现在來了。大家怎么又不说话啦。”常宏然显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表现得极为自然。亲切和蔼地说道:“有什么问題。可以挨个挨个提。虽然我无法给你们任何承诺。不过。我可以督促市区相关人员给大家解决落实。”
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却沒有一个人敢上前來说话。别看他们刚才围堵警车的时候。个个气焰嚣张、天不怕地不怕。可真正面对一省之长时。还是慌张不已。
杨卫国也大声说道:“乡亲们。我是市委书记杨卫国。听说大家有诉求。所以。常省长在百忙之中。专程赶了过來。就想听听大家的心声。有什么问題尽可以反应。我在这里向大家表个态。所有问題。只要能够现场处理的。咱们就现场处理。现场处理不了的。我也会严查到底。一经查实。不论牵扯什么人。不论什么事。绝不姑息。”
和常宏然比起來。杨卫国的嗓音极为洪亮。虽然沒有用扩音器和喇叭。许多现场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就交头接耳起來。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过了片刻。人群里就有人喊道:“常省长。杨书记。我想请问一下。我们平头老百姓遇到了不公平的事情。是不是不能向领导反映啊。”
一听这话。陆明强刚刚才有些血色的脸。顿时又白了下來。
杨卫国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怎样反映。也需要遵循一定的原则和程序。比如说动不动就在政府门前抗议示威。或者是以一些极端的方式。甚至损害社会的正常秩序。这样就不好了。”
在场的警察一听杨卫国这话。悬着的心这才全都放了下來。胡乱抓人固然不对。可杨书记不也说了吗。反映问題也要遵纪守法。这无疑是肯定了他们刚才的做法。
一旁跟着常宏然下來的省政府秘书长曹逸心头就有些不爽了。这常省长还沒有说话。杨卫国就抢着定调。这偏袒之意。也太过于明显了吧。不过。常省长都沒有说什么。他也不好说什么。
人群里就多了许多嘈噪声。显然是对杨卫国的回答不满意。随即又有人大声喊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反映。镇政府和他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去市里。这个部门推那个部门的。谁都不把我们当回事。你们当官的上嘴皮碰下嘴皮。说得倒是轻巧。不是真沒办法了。谁想去上访。谁想去请愿啊。”
“对啊。这大热的天。谁不想在自个儿家里待着。”
“你们当官的时间宝贵。我们老百姓也不是整天沒事做。”
……
众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着不满。
常宏然却是笑了笑。说道:“你们说得对。现如今咱们的体制和法制建设还不完善。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題。不过。我相信。大方向总是好的。而且。只要坚持批评与自我批评。不断改进和完善。总会有圆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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