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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拥军的灵堂,就搭在民政厅宿舍楼下面的走道上,十分简陋,就一个三面围起來的棚子,门前扎着白色的挽联和黑纱,苏拥军的遗像挂在灵堂正中,四周连一个花圈都沒有,里面也是冷冷清清的,除了两三个帮忙的人之外,就只有一脸凄然的冯淑兰,她神情呆滞地坐在苏拥军的遗像前,一动不动,沒有极度悲伤的表情,可让人看了却不由有一种揪心的难受。
小区里有不少人,來來往往的,可走到这里却都纷纷绕道,许多还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
林辰暮穿着黑色的西装,胸前挂小白花,神情极为肃穆,看到如此简陋的灵堂时,不由就有些來气,转过头对时钰质问道:“时书记,这是怎么回事,”
时钰还沒有说话,一旁的唐凝就抢着解释道:“林书记,这不怪时书记,都是我的主意,而我也和冯嫂沟通过了,她也沒有提出异议,”
林辰暮不由就轻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唐凝和时钰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着想,苏拥军自杀后,自己一度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其中最夸张的,说是自己深陷其中,为了脱身逼迫苏拥军自杀的。
当然,稍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苏拥军贪腐时自己压根儿就还沒有到武溪來,又怎么可能扯上半点干系,可人言可畏,许多时候,人们往往是人云亦云,根本就不会去细细辨思其中的关节和合理性。
阴沉着脸,林辰暮大步走进了灵堂里,先是凝视了一下苏拥军的遗照,然后按照当地风俗习惯,鞠了三个躬后,又给他上了柱香,然后走到冯淑兰面前,低沉着声音说道:“嫂子,还请节哀顺变,”
冯淑兰却就像是灵魂出窍了只剩下个皮囊空壳似的,沒有任何反应,目光也呆滞,只有那极为细微的呼吸,让人知道她还活着。
时钰和唐凝他们也向苏拥军鞠躬上香,有了他们一行人,整个灵堂看起來才稍微有了些生气。
大家上完香后,面对目光呆滞的冯淑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灵堂里的气氛格外压抑,似乎令人有些喘不过气來。
“林书记,來,你们快请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來,张罗招呼道,他今天穿的也很严肃,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很是沉重,“苏局长如果知道你们今天來送他了,他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
“李局长,苏拥军毕竟以前是民政局的局长,现在人死了,你们民政局怎么连一个花圈都不送,”林辰暮就问道,语气虽然很平缓,不过却能听出林辰暮的不满來。
“这个……”***不由就显得有些为难,苦笑了两声,解释说道:“原本我也打算在民政局内部给苏局长搞一个小规模追悼会的,不过许多领导干部不同意,下面的人员也有意见和情绪,他们甚至质问我,是不是要号召他们学习苏局长贪腐,所以……”
林辰暮眉头微微一蹙,不过却也沒有说什么。
管委会的领导到了之后,灵堂又才陆陆续续來了些人,大多都是民政局的一些领导干部,也有少数其他行局派來的,不过这些人匆忙给苏拥军上了香后,几乎都围在管委会的几位领导周围,似乎将苏拥军完全抛到了脑后。
听着周围如潮的谄媚讨好,林辰暮心里叹了口气,又回头望了一眼苏拥军的照片,也不知道人死了是不是真有灵魂,如果有的话,苏拥军看到如今这个场面会作何感想。
慢慢走出了灵堂,迎面却走过來一个四十來岁的中年男子,披麻戴孝的,眉宇之间依稀长得和苏拥军有些像,***就殷勤地替林辰暮介绍道:“林书记,这位就是苏局长的儿子苏茂辉,茂辉啊,快來见过林书记,”
“林书记,”苏茂辉一听,脸色顿时铁青,上前來一把抓住林辰暮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你他妈的逼死了我爸,今天还敢來,”
现场顿时哗然,几个人很快反应过來,忙上前來想要拉开苏茂辉,可苏茂辉将林辰暮的衣领死死揪住,说什么都不松手,不依不饶地嚷嚷道:“你们放开我,看老子不弄死他,麻痹的,什么书记,你是刽子手,杀人犯……”两只眼睛瞪得像灯笼似的,看那架势,恨不得要将林辰暮咬來吃了。
这一出闹剧,虽然出人意料,却也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其中绝大多都是民政局的干部家属,而真正的干部碰到这种事情,向來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否则要是让领导记恨你看他笑话的话,那才叫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