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道喜,这于许向阳而言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
许向阳自从得了消息,几日来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就是展昭都暗中以为她低眉浅笑的模样温婉至极,如倒映水中的弯月,偶尔被风吹皱,涟漪一圈又一圈,荡漾出温柔的光芒。她淡淡地笑着,“嫂子来的正巧,我过两日便要走了,还想托你帮我照料那几只鸡。”
王嫂子爽朗,笑道:“成,你尽管放心去,家里我给你照料着。”不过是几只鸡,每日来喂一趟便是。
托付给王嫂子,她没什么不放心的。聊了几句,忽然想起这几日做的小东西,连忙去取了来,交给王嫂子。“我原想给言真做个兔毛围脖,可眼瞧着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围脖怕是不实用,就改做了几个兔毛球发夹。小姑娘别在发间,很是娇俏讨喜。”王言真的性子像王嫂子,是个爽朗的姑娘,这个年纪尤其爱美。她手头正巧剩了些兔毛皮子,做别的不成,做这个正合适。她喜欢孩子,尤其是女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多好。
王嫂子如今是打心底喜欢上了许向阳,这姑娘真的是好。细心又周到,虽说她多少也有心同她交好,但人家真心实意,不似有些人阿谀奉承拍马屁。小小的偏方,一些吃食,小玩意儿,简单舒心,不骄不躁,脚踏实地,简直有说不完的好。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当初怎的就想不开做下那样的事?现在要扭转局面可不是那般简单的,真是鬼迷了心窍哦!
收了发夹,王嫂子语重心长道:“你之前做的事实在是……如今你忘了便别再去想,把往后的日子过好才最要紧。难得公孙先生举荐,你千万别别辜负他一番好意。”
许向阳一僵,即便不是她所为,可那段不光彩的过往,她也不想再提。咬着唇点点头,王嫂子说这些话是一片好意,不过,“嫂子,从前的事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你可知道我家里是什么情况?”
王嫂子叹了口气,缓缓道:“你爹是教书的秀才,家里有几亩田佃给人种,日子还算可以。后来你爹病了,看病抓药耗尽了家底也没能救回来,您娘受不住打击,大病一场也跟着去了。双亲病故耗尽家财,只剩两间破茅草屋和屋前的三分菜地。你走投无路自卖为奴,亏得遇见展大人,得他相助,在开封府谋了个差事过活。后来……”
许向阳了然,又道:“我家在哪?虽不记得事,清明时也该回去祭拜爹娘。”家中还有屋子和三分地,离了这里也有落脚处,不至于风餐露宿。
“这我不清楚,你得问展大人。”
许向阳略有些失望,她哪里敢跟展昭多说话。尤其是得知丁月华来了之后,她躲得更远了,深怕有哪里惹得丁月华误会。
很快到了启程的日子,一行了整装待发。展昭,张龙,赵虎骑马,另外有两辆马车,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一辆,许向阳乘坐另外一辆。待行李装车完毕,街尾一匹枣红骏马不紧不慢朝这头来,丁月华的身影渐近。
公孙先生和包大人对视一眼,面上带了一丝苦笑,丁姑娘还真是锲而不舍。几日前她从展昭那听闻微服出巡一事,非要一道同行。说他们一群人有老爷管家丫鬟护卫,唯独缺了个小姐,又说她身怀武艺,说不准能帮上忙。他们不知晓她在汴京,若早知道或许就让她一道去。如今许向阳一道去了,她再掺和进来,岂不尴尬?尤其是展护卫,叫他如何同时面对两位姑娘?
丁月华策马到马车边上,利落地翻身下马,朝包大人一笑,声音清脆,“爹,您可别丢下女儿独自寻亲去。”
包大人一窒,这就入戏了?转眼看向展昭,展昭一叹,劝道:“月华,你来汴京已有些时日,早些回去吧,免得家里挂心。”丁月华摆手,“我早已写家书回家报了平安,无妨。”说罢看向一旁的许向阳,笑得极为灿烂,“许姑娘,许久不见了。”
许向阳绷紧身子,笑得勉强,不自觉慌乱地瞄了眼展昭,又觉得这样的小动作会惹丁月华捕快,赶忙低下头盯着脚尖。丁月华面色不改,“这一去少说也两个月,许姑娘一个姑娘家夹在你们中间多闷,还是让我也同行吧。”
展昭还要再劝,却听包大人道:“丁姑娘所言有理,有劳姑娘了。”展护卫若是过不了心里的坎,谈何以后?逃避终解决不了事情。不仅展护卫,丁月华也当看清形势,木已成舟,难有回头路。
许向阳不敢朝丁月华和展昭多看一眼,默默上车,静静地看着窗外后退的景物。那些人和事都与她无关,展昭是,丁月华是,开封府也是。她像只蜗牛一般,躲在自己的壳里,紧紧地团成一团,任凭外头风吹雨打,都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