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满。
整个科鞥已被笼于柔淡的色彩之下,错落的白色穹庐一个接一个纷纷暗下了亮芒,熄下灯火趋入昏暗,而穹庐中的人们也纷纷在这辽阔之地,听着风袭草原的沙响之声,落入了梦乡。
夜色正浓。
天暖的病情终于有了起色,她轻咳一声,睁开眸,看到帐内三个男人分别各坐在角落中疲惫的睡了,而她身旁的小包子也还在睡着,她便悄悄下了床,抬手擦额,这才发现自己服药退热,出了一身的虚汗。
身上一层黏湿的汗痕颇为不适,天暖用湿毛巾擦了脸后,便踩着轻步,缓缓掀开压紧的帐帘子,走出帐外透气。
她独自在毡帐附近走了几步,接触到带着青草香的夜风时,终于感到几分舒爽,散去了一身的闷窒之气,当走到离毡帐有些距离时,她远远看到自家马车前竟有一身影闪过去,有鬼鬼祟祟之嫌疑。
想起兽宠们都是待在马车里睡了,天暖一惊,也顾不得唤人就加快脚步跑了过去,跑到那背对她人的身边侍,她抬手一劈,朝那人攻去——
男人高大的身影一转,一手抓住她的臂,向前摔去。
天暖腾空被抓起,不但没慌,抬脚踩了马车侧旁,抬手红光耀起便击向他脖颈大动脉!
他预料到她的招式似的,肩侧快而冷静的闪过,迅速制住她的两手,向前一挤,将她抵在了马车之上。
两相对视。
一个惊,一个慌。
“我……有没有伤着你?”
简少堂陡的松开手劲,抓住她的臂往眼前瞧,再看到有肿痕时,一股懊恼浮上面,“该死,你用的是我教的擒拿式,我竟没第一时间想到是你,还动手伤你……”
是简公子!
天暖本是,慌张的想逃开的,她不敢与他单独相对,她很怕他会像白日一样对她冷漠相待,面露讨厌。
不想他竟然……还会对她像从前一样,看到她受伤时露出这样担忧的神情……
像从前一样。
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
天暖看着他,心酸酸的,又看他捏着自己臂膀的模样,眼有涩意。
简少堂抬头,正对着那双又委屈又伤心的眸子,顿觉罪恶感猛增,自责无措爬满了心头,“对不起,我又忘了曾说过的话了……我去……给你拿药,拿了药就走!”
说罢,带着对自己的一脸厌恶,转开脚步就往后方马车走,不料,脚迈开,手却没扯回来。
他回头,看到天暖还靠站在马车旁,一身鹅黄色衣裳映于草色中,映的她清晰端丽,眸色漆漆,氤氲朦胧的水眸一眨不眨盯着他,我见犹怜。
还有那双手,那双小手抓着他,连带着鹅黄色衣袖下露出的一小截皙白藕臂,全都微微有些颤抖,她却没有松开,抓着他的手,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