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走出来。
孙光宪连忙拱手道:“小公子。”
高继冲道:“既然找来了,还是回内阁再说吧。”
————————
内阁。
高继冲坐在大殿上不说话。
王婉容没有和往常一样站在高继冲的背后,而是站在一旁听孙光宪训话。
“中国之人,最在乎的就是礼字,虽是此时有别,不能居丧。但是心中要有敬重之意。先王薨也不过半年,梁老大人新卒,不守礼而聚众喜乐,实属不当。先王薨,皇上还废朝七日。小公子年幼不懂,在他身边的人就要提醒。”
大殿里没有其它人,这也算是孙光宪给高继冲和王婉容留了面子。
“婉容年幼,不懂或者一时兴起也是有的。吴夏,何许人也。高郁之徒。楚衡阳王马希声杀高郁,不久楚武穆王马殷薨,衡阳王无悲色,食鸡数十。至今为人所诟病。楚国之衰败,由此起。吴夏难道不知道吗?吴夏说不知道梁老大人卒,我是不信。他投到小公子门下,就应该有个态度。如果没有这个态度,吴夏之才,也不过如此。”
孙光宪给王婉容面子,因为王家他实在惹不起,规劝是规劝,但是不会太过分。好歹共事了这么久,真有什么,也好使有挽救的余地。
可是对于吴夏,他要防患于未然。
“孙大人,吴先生只是蒙学的先生。才学我看也不怎么样,连钱姐姐都说不过。要拜钱姐姐做弟子钱姐姐还不收他。还是他自己成天跟在钱姐姐后面。”
高继冲忍不住说了一句。
孙光宪说的口都干了,一连说了一刻钟,也太难为他了。正要喝茶,结果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
王婉容的眉眼就笑了。她低下头,不想让孙光宪看到。
“孙大人,您说吴夏到底是有才能呢,还是没才能?”高继冲问。
孙光宪咳嗽了两声说:“才能确实很重要,但是也要看这个人的德行如何。”
高继冲点头道:“那就是了,就因为吴先生对钱姐姐有亏德行,所以他才死皮耐脸的耐着钱姐姐,钱姐姐也不稀罕他。”
孙光宪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问什么地方有亏德行,这好像是男未婚,女未嫁,说到有亏德行,那就让人联想了。如果真是吴夏有什么地方对不起钱湄,好像那也不是一个首席阁老该问的。
“所以我看吴先生还算诚实,肯认错,不逃走。我听说这人有大德,有小德。不知道孙大人能不能教我。”
“大德为国,小德为人。”
“吴夏为报私仇欲弑主这是大德,还是小德。”
“是小德。但是衡阳王灭高郁族党,吴夏是不得已而为之。”孙光宪道。
“那如果是大德,该如何做?”
孙光宪沉默了。
“衡阳王不可辅佐,是否可以另立新君?”
孙光宪依然沉默,因为这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王婉容接口道:“高郁死,吴先生就只能为小德而不能为大德了。大德,吴先生应该劝高郁尽早放弃兵权,放弃财政大权,尽早安排能够使高郁国策正常延续的人亲近衡阳王。为国为民者,为大德。”
“婉容说得对。”孙光宪道。“高郁死,其国策多半废,没有废的,也因为没有后续而从德政变成了苛政。吴夏不能避免国策废,不能避免高郁死。所以大德有失。”
“高郁既死,吴先生为师报仇,集少年欲造衡阳王府,事泄被围。众少年拼死,以脱吴先生有用之身。吴先生遁。此为大德还是小德?”
“大德,死得其所,生得其用。要是都死了,那些少年就白死了。”孙光宪点头道。
“所以我外公说丞相冯道失小德,全大德,保中原百姓不绝。外公所虑者,国家富强,百姓安乐,此为大德。”转了一圈,高继冲看样子还是要为自己辩解。
见孙光宪有些生气,高继冲笑着道:“我和王姐姐在这里听孙大人教训了半天,是因为我们心里确实想喜乐,没把丧事放在心上。我娘说无小德无地安身,无大德无法利国利民。所以继冲还是感谢孙大人指教。”
王婉容也行礼道:“谢孙大人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