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心怀险恶,欲以痘症之祸取襄州。幸有王大人在襄,鲁国公安审琦之子安守忠忠勇。襄州未失。痘症传江陵,高继冲患病,王保义之幼女王婉容,人称荆南仙女,授痘症正义之法。南唐耿先生献水晶尺。江陵始安。”
“耿先生在荆南?”
“唐主李璟驱耿先生,耿先生藏匿荆南,被荆南大将梁延嗣所获。献于高保融。高保融之妻梁氏善妒,所以请耿先生为高继冲师,不令入宫。”
“这王婉容如何?”
“王婉容,年十四。少而聪慧,五岁识字,七岁通黄帝内经。习琵琶,然不喜莺歌燕舞,喜战曲,有曲谱一卷,云仙人梦中所授。闻高继冲拆宫墙,办蒙学,携琵琶见高继冲,作《映山红》曲。梁震亡,简琵琶曲《十面埋伏》为《楚汉》。我曾于渚宫闻《楚汉》,配以剑器,高继冲弹剑,王婉容歌《国殇》。一曲动而鬼神惊,天人也。只是滔天杀气,有妖孽之容,恐无福也。”
李谷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正是王婉容的曲谱。
“此书纸如白玉,造纸之法出自高继冲。江陵印书局行活字,彩印,均云出自高继冲。或有不实,但是印书局确实为高继冲所掌管,有女官钱湄,书画均绝。仙书指的就是这种。献给皇上的,就更为精美。”
郭威接过书翻看,确实是从来没有见过,说是仙书也不为过。
“你说王婉容恐不是有福之人?”
“是,其性情过于刚烈,刚则易折。多智近妖,岂能长寿?”
“所以,高继冲北上,恐不能长久。王婉容之于高继冲,犹张慧之于朱全忠,代北刘氏之于李克用也。”王溥举了两个例子。
朱温晚年荒淫,但是在其妻子张慧活着的时候,对妻子是言听计从,甚至有些惧内。可是张慧一死,朱温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发展到要儿媳侍寝,导致被自己的儿子杀了。
而李克用本来就是有勇无谋之辈,但是架不住他娶了一个足智多谋的老婆刘氏。多次战败都是刘氏的一句话而起死回生。可是刘氏死后,虽然有侍妾曹氏规劝,也不过是稍微遏制一下他暴躁的脾气,再也没有人在后边鞭策他了。
李克用也就一败再败。不得不仰仗儿子李存勖,才稍稍有了一丝生机。
“王婉容过于刚强,不会容妾室。与高继冲稍有争执,必伤心神。其做《楚汉》诗曰: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大人,您想想,这样的人物怎能长久?而王氏如亡,高继冲难免步朱全忠与李克用后尘。”
郭威把《秦汉》的诗重复了一遍,长叹了一口气:“可惜此女不是男儿。一个女子做如此刚强之语,确实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荆南高氏应也。”
李谷道:“所以高继冲北上,加上年幼,荆南必然要重兵和重臣辅佐。荆南分兵,我兵锋之下,顺则昌逆则亡。不过我看高保融还是会辅佐我皇,争取留给儿子一条后路,毕竟北上凶险。而高继冲必不会归于我朝,就算是他肯,荆南群臣情势也不会容。所以其必定北击契丹。荆南兵弱,于契丹即便是胜,也不能成事。最终还是要仰仗我朝。而我如果携荆南,下马楚,南唐就如瓮中之鳖,举手可得。后蜀不过苟延残喘而已。海内一统,还惧契丹与高继冲吗?”
王竣鼓掌道:“好计策。”
“何不干脆直取荆南,斩草除根?”赵匡胤突然说了一句。
几个人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郭威笑道:“我大汉新立,各地节度均有观望之心。如果我恩加荆南,荆南归附。则未必闽越伪汉不能归于我朝。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元朗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