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宁采臣就让这水上的繁忙吵闹醒了。面对程小蝶女兵们的监视,他也没有避让,该刷牙的刷牙,该洗脸的洗脸,末了还买了份豆腐脑,就着这油条,打发了一天的早餐。
很是过了一把船上人家的瘾。
上了岸,手一招,小船变剑鞘,也没有人发觉。
只有一直监视宁采臣的人似乎觉得那儿少了这么一艘船,但是那又怎么样?
没有任何的船家说自己的船少了,就凭这感觉?
再说了,这没人告发,它也不算个案子啊!不是案子,谁管?
宁采臣没有迎来郑贵妃的相见,却要去赶这朝会。
其实对他们这帮新科进士来说,这第一次朝会,其实也是分封官职的朝会。
这一天,所有人都打扮得很精神。因为对不少人说,这一次也许也是他们人生唯一一次可以参加朝会的机会了。
四品五品的官员进不得这大殿的,只能在外面候着。
老实说这样候在外面,朝堂上的朝会他们是真的来参加的吗?不是来罚站的?
里面说什么,外面也听不见;外面有什么史议也递不上去。
今天的早朝,气氛有些肃穆,想也是,这官家不仅截了大家的胡,更是直接任命了太子。座师没有收到,这拥立之功也没了。
听说太子还朝,众大臣是知道的,皇帝也宴请了他们。
但是这么流散在外的儿子。众大臣也没有过接触,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更重要的是,皇帝连一点儿投靠的时间也没有给他们留。
他们是文人,也不可能一个皇子还朝,他们便立即投靠过去。这总是需要一个互相了解的时间,大家矜持的时间,半推半就的时间,王八看绿豆的时间……没有,官家是一点儿都没有留,全让他做了主。
这样的前题下,这气氛要能好了,官员都是圣人了。
赵佶今个也不知怎么想的,准时到了,大臣们心下都是讶然不已。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从来做事都是循规蹈矩的,偶尔做出一点出格之事,大家都是莫名惊诧拍案而起,仿佛你做的是一件伤天害理的大事一样。但是,若是反一下,你做事一向都不按常理出牌,对别人的闲言碎语直当小风小雨,根本不予理睬,一旦你偶尔按照章程做事,别人说不定反而会惊诧莫名。
诧异过后,大臣们也会思考。
不过这是徽宗朝。思考下来,只有一个可能,即官家的玩闹心又犯了。他根本就不是为了早朝,而是特意来看看大臣们的反应的。俗称看热闹。
也就是这里里外外,赵佶都是故意的。你要是争,那便落入了他的陷阱了。
先说士子,这有祖宗律法在。如果官家让步,他们还能争上一争,可是官家既然这样做了,谁也不能说他错。因为这天子门生本就是祖宗规定了的。
太子一事更简单了。他说是家事,就是不给你们拥立之功,你们又有什么法子。
这样憋屈的朝会,还有什么好争的。干脆做个泥菩萨,早早过完了吧!该怎么做,先拟个章程出来再说吧!
遇上这么个文艺官家,就这么撞上去与他争论,反而没有几个人争的赢的。大家伙最拿手的引经据典,还真不一定引得过当今官家。
新科人员更是没有发言权,就是有,也不会有人发言。
这大晚上就来排队,又累又饿的,再加上不知会分配个什么官职,所有人都紧张不已。
分配的好,还好说,分配的不好,还需要他们钻营一番。
丞相就更不用说了。不说蔡京不会得罪官家,就是得罪,他图的又是什么?
祖宗律法早有规定:天子门生是不需要他们插手的。凡于殿试中进士者皆即授官,不需要再经吏部选试。
所以他此刻是决不能站出来表意见的,因为天子门生这类新科进士的官职分配都是皇帝乾坤独断,宰相一旦管了,就是越权。蔡京虽然很喜欢权力在握的感觉,但也从来不愿去触及自己权限以外的事情。
他的权力来自天子,就是他阻了又能怎么样?天下官员也不会说他个好字,他犯得上吗?这样看戏,也是挺好。
至于宁采臣,他更加没有争的必要,这新科状元们哪一个不是进这翰林院。
所以在其他人忐忑不已时,他这个早有去向的人,也就是上朝下朝,别人做什么,他也就做什么是了。
分配完了,他们这边安静地下朝。却突然有中使传旨,让宁采臣等一下。
宁采臣心想:不会吧,我刚没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啊,难道跪拜的时候我心里在胡思乱想被你们都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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