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粒,正好咸淡适口。郡主府的厨房又不能搬到福州老家,所以有太多的东西,是赵破儿还没见过没吃过的,这一吃上嘴,没留神就停不下嘴了。
真好吃呀!
赵颐儿压着声儿厉骂道:“这些个儿往后你也不是没有,可再不能露出这个吃相来,尤其明天在宫里,吃到好的只准存在心里,再不可让人瞧出你是这般没见过没吃过的样子来。”
“好了,姐姐……”赵破儿是出口了才顾到他有两个姐姐了,马上改口到:“好了,二姐,我是在你面前才一时忘了形儿,明儿在宫里不这样的。”
赵破儿知道收敛了,赵颐儿满意的转头,正看见赵悠然托着一块松子百合酥要吃不吃的样子。
赵颐儿看了眼赵悠然面前的攒盒,知道赵悠然手上是第二块松子百合酥了,略有尴尬的问:“怎么了?”
赵悠然还是把手里的松子百合酥先放回去,慎重的道:“今年五月,宫里赏出两框鲜荔枝来,赏在我的原籍,我阿婆活到六十岁,也没有吃过岭南新鲜的荔枝。头一回吃到荔枝,那甜的,黏在壳上的汁水也去舔一舔……”
“姐……”赵颐儿是掩饰不住的尴尬了,她刚才还骂赵破儿的吃相,霍家阿婆吃荔枝的这个吃相又怎么说。
赵悠然不在意的笑一笑,道:“我的阿婆活到六十岁还没有吃过新鲜的荔枝。我是在想,破儿虽然十一了,我们还痴长两岁,虽然我们活了十几年,但是我们原来的日子,我们能有多少经过见过的。我们十几年见过吃过的东西,比起明天要和我们同桌吃饭的那些生而富贵的人儿,那真是没得比。宫里的人还从小历练出一双火眼金睛,他们要是看出了我们喜欢吃这个腰果,又看出我们喜欢吃而克制着不吃,又会是什么心思。”
赵颐儿一愣,细细回味着赵悠然的这段话,最后笑道:“是我心思纤细了。”
赵悠然复笑道:“是我一点浅见罢了。”
赵悠然经过了两世,瞧见那些生而富裕的孩子们,从来不会因为一些纤细的心思克扣自己的嘴巴。对待口腹之欲,他们从小都是直爽豪迈的,因为充裕的物质生活已经无需委屈他们的口腹之欲了,见到别人嘴里的东西,都会大大方方的讨一点来尝尝,并不是自家没有,自家的饭不香,讨着的饭才香,是这个意思,这是一种乐趣。试想,一个从来没有吃过荔枝的孩子,可以做到大大方方的讨要别人嘴里的荔枝吗?不会,他做不到大大方方,他很有可能眼巴巴的在一边看着,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想吃,却连讨都不敢讨。
期盼着每一天的日子过得好一点,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好,是本能。想,是克制不住的,不是不想,是不敢!
他不敢,乃是贫乏的物质条件决定了他的自卑。虽然人要晓得自尊,所以必须得克制自己,偏偏演技又不行,被人看出想又不敢,那是自卑吧?
做皇帝的讲究个食不过三,是要掩饰自己的喜好,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嘛。现在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子要吃几颗腰果,想吃就吃,想那么多有必要吗?龙肝凤胆,那是残害生灵,不可为之,如果是面前够得着的吃食,吃,也该把它当做一种乐趣吧!
赵悠然是这样考虑的,也不知道放纵了赵破儿敞开了肚皮吃一碟腰果,对还是不对?
赵悠然摇头自嘲,道:“我也是个心思纤细的!”
赵忻然捡着风干牛肉吃,这款风干牛肉是取整片的黄牛后腿肉,用盐和香料反复的搓揉、腌渍、晾晒,靠着阳光一日日的照射,可以直接食用的,不过盛在攒盒里的牛肉用火熏了一边,削去最外一层薄肉,肉质更加软韧。
“大姐,二姐,你们在说什么?”
赵破儿听不明白。
“我总想着不能让人笑话了去,这些日子,我有些地方是苛刻过了,太苛刻就显得小家子,反而落了下乘。”赵颐儿试着给弟弟解释,垂下睫毛,捡起一颗五香腰果喂到赵破儿的嘴里,道:“一碟腰果,你喜欢吃就吃吧,好吃就是好吃,你可以说‘好吃’!”
这席话说完,江嫂子才姗姗来了,她姗姗而来,是和广陵郡主画出两张宫宴图来。
明天中秋夜宴,男宾和女宾是分开的,男宾由周岳领着在湖天一碧赏月,女宾由奉化夫人和常山夫人领着,在和湖天一碧对望的小瀛洲赏月,届时,湖天一碧的少年们还会水嬉,竞渡到小瀛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