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喃喃道,“是啊,我要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的可笑,竟不知自己所追求什么。“初萤,我是不是个失败者?”
夏初萤摇头,“七哥,你不是。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你永远是最聪明的,千军万马后运筹帷幄的一人,否则,你怎么可以自由出入我的住所?”
夏胤轩却笑了,哈哈大笑起来,也不怕将门外的宫人惊动,“傻初萤,你错了,我是也是个傻子,竟一直找不到自己所追求之物,恣意妄为,最后终自食恶果。”
“七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嘴里虽这么说着,但夏初萤却隐约能猜到其中一二。
夏胤轩收敛了笑容,“实话告诉你吧,我便是轩辕公子,而不羁燕也不是不羁寒的侄子,而是草原上一无赖,当年我选了他当傀儡扶植,便是看中了他无依无靠。”
初萤并未表现出太大的震惊,或者说,她之前也猜到了一些,“没关系,你是谁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你是我七哥。”
夏胤轩正要说的话一下子噎在喉咙处,与重手足之情的夏初萤相比,他竟无知又无情,越发认为自己是个失败者了。“你猜到了?”忍不住问。
初萤点了点头,“能猜到一些,你想利用不羁燕得到齐兰国皇位,是吗?”
“不,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罢了。”夏胤轩否认。
“实力?有那么重要吗?”夏初萤不解。
夏胤轩面色突然一变,而后又缓和过来,“初萤,我没多少时间,便长话短说,你只要听着就好。”
“恩。”初萤道。
“我原来的计划是,让不羁燕冒充不羁寒的侄子打入金龙部落内部,随后操控朱妃和二公得到皇位,最后再将皇位移到不羁燕身上。但后来,二公竟对皇位没有向往,我便将目标转移到了华妃和三公身上,却没想到,最后反到被那不羁卿所控制。”夏胤轩快速道。
初萤惊了下,“不羁卿控制你?他如何控制你?”
夏胤轩伸手,将手掌放在初萤面前,初萤吃惊的发现,夏胤轩的手掌已经全黑。而后,夏胤轩又拉开衣领,却见,锁骨以下也全黑。
“他们用毒,而这种毒我竟根本找不到医治的方法!”说到这,夏胤轩面色阴沉,牙关紧锁,“初萤,你记住,这母子两人绝非善类,尤其是华妃,她可以隐忍二十年,足见其城府之深,恨意之切,他们的目标是皇位,接下来有可能会控制你!”
夏初萤的心也猛然一惊,“七哥别怕,我立刻修书回国,让皇兄寻最好的大夫来。”
夏胤轩摇了摇头,“没用,我随行队伍里,就有数一数二的名医,皆无可奈何。”
初萤想到自己被金梳诅咒后的怪梦,更觉华妃的可怕,“如果……涟漪在,那就好了。”
夏胤轩听到“涟漪”两字浑身僵了下,却小心未被人发现。“与我的病情比起来,更重要的,是你的安全。初萤你先冷静,听我把所有事情前前后后说给你听。”
……
当夏胤轩将自鸾国皇子夺位到此时此刻发生的所有事说完后,已是整整三个时辰。
已是后半夜,天降鹅毛大雪,夏胤轩却突然浑身刺痛,甚至吐出血来,他只说是毒药发作,因为他不肯服从不羁卿,如今不羁卿已断了他的解药。
夏初萤将夏胤轩亲自从暗门送了出去,“七哥,你真的不要紧吗?”
夏胤轩将一切说出来后,竟觉心情放松许多,这种没由来的自由,连他自己也不知久违了多久。今日之行,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本应是仇人的妹妹竟如此疼惜他。与妹妹想必,他又是多么的狭隘、幼稚。
直到最后,夏胤轩也没将自己掳走苏涟漪一事说出来,也许是不忍心失去这惊喜的亲情罢。再者说,说与不说又能如何?他自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送走了夏胤轩,也知道了许多事实,夏初萤非但不恨七哥,反倒是庆幸,在这无依无靠的齐兰国,她有了亲人,有了可以帮她、血脉相连的哥哥。
夏初萤怎么会想到,这一次见面,是兄妹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当日夜里,夏胤轩便毒发身亡,而夏胤轩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不解,也许这便是相溶的血脉使然罢。
……
因为有了夏胤轩的警告,夏初萤对华庆宫的监禁重新布置,所有守卫官兵一日一换,虽然一再警告,初萤依旧怕华妃使毒控制了兵士。
另一方面,不羁燕美滋滋的回了城,来领取奖品,而夏初萤一不做二不休,当晚便以毒酒要了不羁燕的命,对外只说在接风宴上,不羁燕因酗酒过多,最终醉死宫中,御医连夜抢救无效。
作为皇后的夏初萤表示十分惋惜,为皇帝的侄子、不羁燕,进行国葬,举国哀悼!
夏初萤为何会如此做?为何不直接拿了不羁燕问罪?只因,齐兰国面对外忧,根本经不起任何风波,表面维持平静实际上岌岌可危,而不羁燕这个人却又不得不除,于是便用了各个国家历朝历代的皇宫中最阴暗的手段,加以处之。
自然,有些人会怀疑,但大半都是新任皇族,寥寥作罢。
齐兰国与北秦国的局势,一下子大为扭转,虽然此时看起来还不是很明显,但夏初萤知道,痛失大公、二公以及不羁燕这几名猛将后,齐兰国的实力定有削弱,好在,从前大公挖掘出各部落不少能人,二公培养了不少勇士,正在为齐兰国而战斗。
不羁卿这个人,不能轻易动,却又不得不动。
即便证据确凿,即便夏初萤已清清楚楚知晓不羁卿的为人,但想到不羁卿,初萤依旧觉得心中堵得难受,丝毫缓不过劲来。
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不羁卿,更不知道要如何对付不羁卿,还有……华妃。
是夜。
夏初萤将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折带回了住所,不知疲惫的一一批阅,哪怕是秦诗语等人连番劝说,但她依旧坚持工作。用忙碌来填补内心的痛苦——她已经知晓了,失而复得的七哥,永远离开她的事实。
暗门有了响动,初萤无力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朱笔,轻轻揉了揉眉尖。“彩蝶,你下去吧。”
彩蝶恭敬退了出去。
“进来吧。”初萤的话音落地,暗门打开,进入之人是浑身沾着雪花的黑衣不羁丹。
初萤痛苦麻木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慰藉。她扔下了比,如同疯了似的跑了过去,冲入不羁丹的怀中,怎么也不肯出来。委屈、无奈,让这个无比坚强的女子哭红了眼圈。
不羁丹以为初萤受了委屈或是累了,便温柔地拥着她,顺手将暗门关好,低头道,“我身上有凉气,你小心着凉。”没有嬉笑没有亲昵,但平平常常一句话,竟如同家人一般随意温暖。
“没关系,让我抱你一会。”初萤的声音带着哽咽,如今除了不羁丹,她不知道说给谁听、哭给谁看。
不羁丹也没阻拦,便温柔地抱着,耐心的等着,直到初萤自己悄悄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偷眼看他。
不羁丹很想开一句玩笑,调节下气氛,但却因得知的一个秘密压在心底,说不出这些欢乐话,或者说,他早就不知如何开玩笑、如何说逗笑的话了。“初萤,今天我给你带了一个坏消息。”说着,大手轻轻在初萤的脑后抚了抚。
夏初萤也是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不羁丹,鼻音沉重,“我也……给你带了一个坏消息。”
不羁丹苦笑,“我们两人,难道就没有什么好消息?”
初萤叹了口气,拉住不羁丹的手,发现他手上的伤疤好了许多,多少也安下了心,将他拉到小榻上,“无论好消息坏消息,我们都要面对,如今我们别无选择,先让我说吧。”
不羁丹坐下后,点了点头。
夏初萤咬了咬牙,便将最近几日的风波详细为不羁丹讲了,包括金梳的秘密,包括华妃的身世,包括化名为轩辕公子的七哥。
随着夏初萤说得越多,不羁丹便越是惊讶,怕是连他也想不到,自己平静的生活已一去不复返,身边的亲人死的死、变的变,再回来也是物是人非。
不羁丹捏着拳头,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说完了吗?”声音带着无尽悲痛。
初萤点了点头,“说完了,你也别……太伤心,罢了,你伤心也是应该,当初我也是缓了好几日,直到今天,依旧无法走出失落的打击。”
让夏初萤意外的是,不羁丹并未颓然,虽然面色不好,但却将一切突然变故承了。“那该我说坏消息了。”
初萤立刻打起精神,“你说。”
“我见到北秦皇,乔伊非了。”不羁丹道。“还偷听道他于端木珏只见的对话。”
“是关于战事?”夏初萤突然提高了警惕。
不羁丹摇头,面色暗沉,“不,是关于苏涟漪的。”
“涟漪!?”初萤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而后忍不住抓住不羁丹的衣领,“快告诉我,涟漪在哪,难道被他们抓了去?”若是抓了苏涟漪,她便是拼尽全力,也要将苏涟漪救出来。
不羁丹再次摇头,很是沉重。“你先冷静,听我说。”将自己衣领从初萤手中解放出来,而后两只手紧紧捏着初萤的小手,逼迫其在他身边坐好。“原来,乔伊非和端木珏两人本就认识苏涟漪,而乔伊非更是喜欢苏涟漪。”
“什么?”初萤吓了一跳,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你告诉我,涟漪在哪。”
不羁丹垂下眼,“正是因为乔伊非喜欢,端木珏生怕乔伊非做出什么错事,便逼死了苏涟漪和她的丈夫,两人跳了崖,应该是……死了吧。”
“不……不可能。”虽然很早,夏初萤便有这个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时,依旧无法接受。“不可能,涟漪她不会死,她怎么会死!?”
不羁丹将夏初萤拥入怀中,任其眼泪打湿自己衣襟,轻抚其背,“初萤,人死不能复生,再说,苏涟漪是和他夫君一起走的,想来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初萤推开不羁丹,双眼火红,“你确定是端木珏杀了涟漪!?”
不羁丹点头,“确切的说,是逼死。”
“我不管什么逼死不逼死,这个端木珏一定要死!”夏初萤几乎疯狂,更是嘶喊出来,好在声音沙哑,声音并不是很大。
不羁丹伸手捂住初萤的唇,“好,我会帮你拿了他的命。”说完,拿开手,将自己的唇封在初萤的唇上,没有过多的捻转,更是没有缠绵,甚至连温度都未感受多少,不羁丹又离开了她的唇。“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永远支持你,我走了。”
可惜,夏初萤却依旧在苏涟漪死讯中无法自拔。
不羁丹最后担忧地看了初萤一眼,忍不住将其拥入怀中,狠狠抱了又抱,而后离开,消失在暗门之中。
整整一夜,夏初萤就瘫坐在小榻上一整夜,未合眼,甚至也未眨眼,她到底在想什么、或者在回忆着什么,无人得知。
……
齐兰国大营,壁垒森严,威风凛凛。
营地最中央指挥大营,不羁卿静坐帐中,雪白色长衫外是缀着狐裘的披风,既逍遥绝立又雍容高雅。
黑色长发未梳辫,只是披散于肩,黑发与银狐毛相间,黑发更为黝黑亮泽,银狐毛皮更是洁白如雪。
决胜千里的军事不羁卿在苦苦思索更在揣摩——初萤秘密处死了不羁燕,软禁了母妃,如今更是不动声色将鸾国骑兵陆续调往金龙城,这一举动很明显,便是知晓了事情内幕,更是以防他倒戈逼宫。
不羁卿突然苦笑,绝美的面容痛苦万分,“初萤啊初萤,你以为我会伤害你吗?我便是自己死……也不忍心伤你半根毛发的。四弟已死,为什么你仍不多看看我?想想我?我已经尽所能的努力,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纤细苍白的手指抓在木桌上,一点点收紧,用力之大,结实的木桌已有了明显抓痕,而白皙如玉的指尖,也有了血丝。
十指连心,本应痛入心扉,但不羁卿却依旧未察觉到一般。
帐外来报,“报!军师大人,前线又急报。”
不羁卿充耳不闻。
前来报信之人只以为帐内不羁卿没听见,又原话喊了一遍。
“滚!”不羁卿突然破口大骂。
指挥帐外守卫的卫兵都吓了一跳,因为哪怕是败仗或者其他,军师从来都是和颜悦色,谈笑风生中将一切把握心中,却从来都没如此粗鲁暴躁过。
门外人面面相觑,前来通报的信兵也是不知所措。
就在众人欲再次冒着军师暴怒的风险通禀时,却见崔鹏毅来,带着一行包裹得严实的人,立于大帐门口。
“三公大人,有人求见。”崔鹏毅亲口道。
听见崔鹏毅的声音,不羁卿愣了下。是谁求见?为何不说姓名,如何能劳得动崔御史的大驾?“进来。”二话不说,便放人进来。
崔鹏毅带着衣衫包裹严实的四人入内,而后便告辞离开,带人守在了门口。
指挥营之内,不羁卿坐在主位上,面前是沙盘,而他就这么隔着沙盘盯着面前四人,看身材,两男两女,其中一名女子最让他惊喜,因这身影不会错的,正是他朝思暮想之人。
为首一人将自己头巾拿下,不是别人,正是夏初萤。
“卿,最近可好?”夏初萤面无表情,话语带着十分明显的挣扎。
不羁卿欣喜若狂,急不可耐地站起身来,“初萤,你怎么来了?前线危险,加之天寒地冻,你不在金龙城,跑到这危险之地做什么?”关切的声音,不掺假。
夏初萤痴痴地看着不羁卿,眼神之复杂,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多么希望,一切都是噩梦,梦醒来,不羁卿还是温文尔雅的不羁卿,不羁丹仍是混世魔王、整日找茬与不羁猛决斗的不羁丹,而大公不羁勇,则是站在众人身旁,带着一种长着包容的慈祥笑容,关爱着他的弟弟们。
但这不是噩梦,更不会醒来,一切都过去了,无法重回,更没有回头路可走。
不羁卿冲到夏初萤身前,犹豫了一下,而后终于没忍住心中的*,伸手轻轻地、带着试探性地拥住夏初萤。
初萤未闪躲,她知道不羁卿对自己是喜欢的,而她也曾对不羁卿有过悸动,虽不知这悸动与那金梳有什么联系。却没想到,两人有一日会反目成仇。
她没拒绝,便任由不羁卿拥着,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羁卿见夏初萤默许了自己的拥抱,激动得甚至忘了呼吸,却依旧不敢用力拥抱,而是小心翼翼,如同对待一枚天下最精美的珍品。
在不羁卿的怀中,可以感受到其越来越炙热的提问,夏初萤却依旧忍不住说出冷冷的话,“卿,你与华妃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不羁卿一愣,动作僵住。
“你控制轩辕公子,谋杀大公,还有那金梳,我都知道了……”初萤垂下眼,心中的痛,不比不羁卿少上半点。
不羁卿慢慢松开了怀抱,向后退了一步,这才抬起眼,打量夏初萤身后三人。
其中两人早已脱了帽子,不是别人,正是夏初萤身边武艺高强的影魂卫,孟勇和杜宇。还有一人……
不羁卿的双眼逐渐大睁,这个身影,他也是熟悉,可以说,他心中只有两名女子,除了夏初萤外,便只有她——母妃!
初萤转身,慢慢走到那人身边,亲手轻柔褪去那人头巾,果然,是华妃,只不过用布条紧紧缠着口,身上也被绳子缠得死死。既然如此狼狈,华妃的眼神却依旧祥和。
夏初萤深深地看了一眼华妃,“我将你绳子解开,我们三人好好聊聊,行吗?”
华妃一愣,而后目光柔和,轻轻点了点头。
孟勇欲上前帮忙,但初萤却拒绝,亲手为其松绑,“委屈了。”诚恳道。
华妃依旧无喜无悲,脸上的笑容虽温暖,但更仿佛是一副假面般。
“孟勇和杜宇两人,是我随身侍卫,不比忌讳。”初萤又道。
“好。”不羁卿自然见识了两人的身手,以一敌十绝不含糊,夏初萤对他还是……有所防备的。“初萤,坐。”伸手为夏初萤请入座位。
三人入座,孟勇和杜宇两人则是守在左右,全身戒备。
夏初萤先是深深看了一眼华妃,“华妃,你的事,我都听皇上说了。”
华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讥讽,唇角却够一抹笑意,并未多说话。
初萤继续道,“我是和离过的人,也曾被男人伤透,更是痛恨男人三妻四妾,这些在鸾国,都不算秘密。”而后诚恳看向华妃,“你不是坏人,我知道!如果你是坏人,便不会为了皇上背叛家族,不会为了皇上痛失爱女。你如今的所作所为,都是他逼的,这些都是他的报应。”他,指的正是不羁寒。
华月唇角的笑容僵住。
“但……人容法不容,”夏初萤的话音一转,“你们母子的所作所为,皇上都已知晓了,既然齐兰国统一为国,立了律法,便要执行。以你们母子两人的所作所为,华妃的下场是赐下三尺白绫,而卿的下场便是斩首示众。”
不羁卿失笑,“初萤,我搞不懂你的意思了,既然准备定我们的罪,为何又千里迢迢赶来前线?大可一张圣旨定了我的罪,或者如同对付不羁燕一般,将我骗入城中,岂不是省却许多口水?”
夏初萤看向不羁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羁卿有了兴致,“哦?想什么?”
初萤道,“你在想,即便证据确凿,你也不会束手就擒,而你的实力也是今非昔比,早已不怕我,或是不怕任何人,对吗?”
不羁卿笑而不语。
初萤道,“是啊,先是大公死,随后二公死,如今不羁燕也似了,所有兵权都在你手中了,你自然是有恃无恐。”
不羁卿垂头,看着安静放在桌上,夏初萤那双雪白柔夷,他多么想将其紧紧抓在手心永不放开,但为何与其距离越来越远?
初萤叹了口气,“既然我出现在这里,便说明我有十足的把我拿下你,如今这个兵营已被我的人包围了,布局全过程,华妃都在一旁,她是知道的。”说着,看向华妃。
不羁卿也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己母妃。
华妃淡笑,点了点头。
不羁卿的面容冷了下来,但当看到夏初萤时,依旧是狠不下心,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华妃的眼神也是多了好奇。
夏初萤长长叹了口气,“皇上伤了华妃的心,而你杀了皇上的两个儿子,算起来,你们也算是本账了。我不是皇上的人,也不是你们的人,此时此刻我只是一名公正的裁判。或者说……我更站在你们这一边。”
华妃一愣,不羁卿心中了然——是啊,夏初萤是暗暗帮着他们的,若非如此,用母妃将他诱入城中一网打尽,他也是很难反抗。“我明白的意思了。”
初萤不解,“你猜到我想什么了?”
不羁卿点头道,“你希望,我与母妃离开,对吗?”换句话说,便是放他们一条生路。
夏初萤从夏胤轩口中知晓不羁卿思维之灵敏、判断之准确,却未想过,竟如此准确,几乎猜透了她的想法。“对,你们是不能留下的,如果你想做皇帝很简单,将你的兵士带走,去西部村寨,统一村寨当皇帝,但草原的皇帝,不属于你。”夏初萤斩钉截铁。
不羁卿竟问了一个特别白痴的问题,“你能和我走吗?”
初萤僵住。
不羁卿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十分可笑,“初萤,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想得到什么,我都会为你办到。”
夏初萤心中酸楚,她明白不羁卿对自己爱的炙热,就如同从前自己也如此热烈的爱一个男人一般,正是因为经历过,所以才不知如何回绝,如何不伤了他的心。
犹豫再三,初萤终于咬牙道,“抱歉,我有我的使命。”
“是四弟吧?”不羁卿颓然道。
一时间,夏初萤也不知如何解释。
“四弟应该没死,以四弟的聪慧,他不会贸然送死,当时他尾随死士队伍,怕另有打算罢。”不羁卿苦笑,“一切……我都知道,但我却鬼迷心窍的认为他会死,顺便将不羁勇也送去了黄泉,看来我还是太幼稚。”
夏初萤勃然大怒,一时冲动竟然狠狠扇了不羁卿一个耳光,耳光声响亮,回荡营帐中。
“你这个畜生!”初萤忍不住大骂,“大公和二公是你兄长,是你哥哥!你们有着血脉联系,而且从前欺辱你的人那么多,他们二人欺辱过你一次吗?”
不羁卿冷颜,“为达目的,牺牲在所难免。”
夏初萤真想再狠狠打不羁卿一个耳光,最终没下得去手,“你如此,在鸾国中我的哥哥们也是如此,在你们争夺权力时,你们就不曾考虑过亲人们的心情。呵,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杀死的轩辕公子,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我的七哥。”想到痛失的亲人,初萤也忍不住对不羁卿恨上三分。
这一次,不羁卿是真的吓坏了,如果他知道轩辕公子的真实身份,便是为了初萤,也不会杀他了。
华妃却突然说话了,“卿儿,我们离开吧。”
“母妃……我们……”不羁卿的表情难以置信,“我……我不舍……”说着,看向夏初萤,他并非不舍权势,而是不舍初萤。
华妃笑了笑,“对于得失,我早已看开了,你还未没有。不过……以后你便会慢慢看开的。”
“母妃……”不羁卿依旧难以认同。
“除了离开,你还有其他办法吗?”华妃质问。
不羁卿哑然,是啊,他没有其他退路了。
华妃转向夏初萤,“初萤,你比我幸运,因为你有勇气挣脱世俗、放弃一切,所以你留给人救活你心的机会。而我没有,我不懂放手,并非放过不羁寒、而是放过自己,其结果呢?却是二十一年沉浸在痛苦与仇恨中,就为了这份洒脱,我敬佩你。”
初萤垂下眼,“你真是过誉我了,只不过在我人生道路上认识一个益友而已,可惜。”可惜,她的益友苏涟漪却死了。
华妃点了点头,“卿儿,你的决定如何?”
不羁卿不知如何回答。
华妃继续道,“如果你答应离开,我们便重新开始。就按照初萤说的,回村寨去。如果你想留下来与你父亲作对,为娘也是支持的,但也许就要先走一步,以报初萤对我们母子两人照顾之恩。”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陶瓷小瓶。
不羁卿面色大变,他自然知晓自己母亲配制的毒药有多毒,当初那深不可测的轩辕公子也是对毒药束手无策。
最终,不羁卿做了决定,“好,我们离开。”
夏初萤丝毫不怀疑不羁卿的诚意,见不羁卿答应,便站起身来准备走,却北不羁卿叫住。
“初萤,如果我没杀你七哥……或者说,我没杀大哥和二哥,你会喜欢我吗?”不羁卿颓然道,声音带着无尽悲哀与沧桑。
夏初萤顿了下,而后慢慢转过身,摇了摇头,“我不会选择与你在一起。”
“为何?”不羁卿惊讶,无论是年龄还是喜好,他自认是最适合夏初萤的艺人。
初萤叹气,“你有着凄惨的身世,我有着不想回首的往事,我们在一起时更多的是两只受伤的野兽互相舔舐安慰,仅此而已。我无法带给你欢乐,你也没有阳光可送我,我们两人永远走不出阴霾。”
不羁卿猛然回忆到,夏初萤与他在一起时或娓娓讲解、或举止优雅,但与不羁丹在一起时,确实喜怒哀乐、畅怀大笑。他……到底是输了。
“卿,你也会遇到你生命注定的女子的,那个欢乐的女子会给你无尽的欢笑,让你远离童年的阴霾,相信我。”夏初萤衷心道。
不羁卿瘫坐在椅子上,垂着眼,却不知在想着什么。
随后之事,正如同夏初萤的料想,不羁卿带着一群亲信以及少量部队离开了齐兰国,去了西部村寨,而后统一了村寨,建立了新的国度,名为思卿国。这个任性的国名,却代表了开国皇帝的心意,这些,都是后话。
……
不羁勇死了,不羁猛死了,不羁燕死了,不羁卿携华妃离开了,同时带走的还有许多心腹良臣,可以说齐兰国在军事上失去了优势,如今逐渐败下阵来。
一方面,夏初萤选拔能臣,不断将能臣派到前线,指挥战争;另一方面,又修书到鸾国,祈祷皇兄能再为他调拨一些人马,虽然她自己也觉得这个请求实在荒唐又过分,但除了人马外,她更需要的一个可以指挥大局的元帅!
信发出去了,夏初萤的心却无法平静。
龙盟宫,夏初萤侧坐在不羁寒的病床前,亲自照料,“皇上,我做这些,你会不会恨我?”
不羁寒的身体,越发一日不如一日了,从前那般和睦的大家庭,如今却如鸟兽尽散一般,便是壮年人也很难熬住这打击,何况是不羁寒这么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不怪……这些,都是朕当年之错,是朕对不起……华月。”不羁寒由衷道,闭上眼,忍不住想起落难在村寨中的情形,两人第一次相见,自己已将近不惑之年,而华月却是天真可爱的少女。
无忧无虑的少女迷恋上他的故事,那些村寨以外大千世界的故事,而后两人相爱。他也曾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对华月,但回到金龙部落却得知,自己兄长已死,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权力,让他失去自我,最终冷落了华月、负了华月。
想着想着,不羁寒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夏初萤叹了口气,起身轻轻走出了房间,房门外,御医们跪拜见礼。
“免礼,皇上的身子……”夏初萤不知如何问,问能否康复吗?这个回答她自己都知晓。问还能活多久?太过残忍。
御医们纷纷摇头,也不知如何回答。
“罢了,人各有天命。”初萤道,“这一段时间,也辛苦你们,本宫自会嘉奖。”说完,便转身离开。
御医们再次跪拜,恭送皇后娘娘的离去。
夜里。
夏初萤依旧埋首在如山一般的奏折中,如今她专注最多的奏折,是入荐的奏折,便是推荐能人能士。奏折的规格是固定的——此人的姓名、年龄、出身、身高体重,以及从前曾做过什么壮举。
夏初萤就要从这些抽象的话语中,选出真正能人,而后下发命令下去,要求其前来殿试。
彩霞在帮初萤铺床,秋云为初萤沏茶,彩蝶则是帮初萤整理奏折,一切有条不紊,却突然一声巨响。初萤惊讶抬头,看向暗门的方向,只见暗门被撞开,一个血人扑了进来。
“啊!”宫女们忍不住大叫起来。
“等等,闭嘴!”初萤立刻吼道,扔了笔,跑向那血人,当看出那血人的容貌时,吓得大惊失色,“快!快宣御医!你们快去拿药箱,备清水!”初萤喊得声嘶力竭,只因这血人不是别人,正是奄奄一息的不羁丹。
“丹,你醒醒,臭鸡蛋,你不许睡!”夏初萤急得大哭,因为不羁丹的脉搏跳动十分薄弱,是失血的症状。她不知不羁丹如何负伤在身潜入城中,又如何躲避重重巡逻跑到暗门。
不羁丹被初萤的声音喊醒,他艰难地勾起唇角,将手中紧紧抓的包裹扔了过来,“蠢……公主,送你的礼物。”
如果不是不羁丹奄奄一息,夏初萤非揍死这个没眼力的家伙不可。“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什么礼物,你为什么会受伤?难道他们发现你的身份了?”
“看……看礼物。”不羁丹挣扎着说,声音却越来越小。
终于,夏初萤拗不过不羁丹,堵着气打开包裹,当打开包裹时,别说宫女们,便是她也忍不住嗷嗷大叫。“人头……人头!”
不羁丹骄傲一笑,“这个是端……木珏的,高兴……吗?”说完,也不等夏初萤回答,昏死过去。
夏初萤才不管那人头到底是端木珏的还是乔伊非的,就是老天爷的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不羁丹的安危!
御医院几乎是倾巢而出,大部分御医都守在龙盟宫,几名值班的则是跑到了满堂院,所有人都忙碌非常。
夏初萤这回没问不羁丹的意思,直接将不羁丹从北秦逃回的消息昭告天下,顺便还将北秦国宰相端木珏的头高高悬在金龙城城墙上,如此做,一方面是断了不羁丹的退路,让其乖乖在金龙城呆着;另一方面,群龙无首,初萤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名新的领袖,而这领袖,除不羁丹外没第二人选。
不羁丹浑身的伤口无数,即便是曾出任过军医的御医也是大为吃惊,新伤旧伤,消瘦修长的身子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夏初萤如同发了疯一般,所有名贵药材如一要钱一般撒在不羁丹身上、灌入不羁丹嘴里,甚至用价值连城的药材为不羁丹药浴。加之,不羁丹本身年轻底子好,终于在三天后,恢复了意识。
不羁丹知晓夏初萤“断了他回北秦的后路”也未生气,即便初萤不断,他也回不去了,毕竟他伺机杀了端木珏,提着人头九死一生的冲出来,不少北秦人都知道。
“才短短两个月时间,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躺在床上不羁丹茫然。
夏初萤坐在他身旁,一边陪伴他,一边批阅奏折,“我也不知如何解释,如果你非要一个解释,那边是天命吧。”
不羁丹叹了口气,“我做梦都没想到,华妃是那样的人,我从前是……多么尊敬她,除了母亲,我最尊敬的女性就是她了,甚至一次违逆之言都没说过。”不羁丹的声音越来越小。
“是不是很失望,伤心?”初萤一心二用,一边敷衍不羁丹陪着聊天,一边认真批阅奏折,她到现在都不知当皇帝有什么好,每天有这么多事需要处理,更可气的是,找不到适当的良臣,毕竟这朝廷班子才刚刚组建,所以,每天她累得几乎是头晕眼花。
不羁丹闭上眼,“是啊,初萤你知道吗?其实在我心里,她就是我母亲。”
初萤顿了下,想到从前那温柔勤劳的华妃身影顿生破裂,自己心里也是酸酸的。她突然有了鬼主意,回头取笑不羁丹,“那我是不是你母亲啊?”
不羁丹面色一板,睁开眼,“不,你是我媳妇。”
“……”初萤脸红,翻了个白眼,“真不要脸,见女人就叫媳妇,以后你得找多少媳妇?”
“只有你自己。”不羁丹斩钉截铁地说,“老爹当年如果没负了华妃,今日不羁家族就不会落到如此,我不怨华妃,是我老爹欠她的。但即便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会三心二意,你放心吧。”说着,艰难举起缠满绷带的手,放在夏初萤的手上。
初萤不知是喜是悲,从小到大,由衷只娶一人的男人她见过两个,一个是云飞峋,其妻苏涟漪;另一个,怕就是眼前这如同绷带人一半的不羁丹了。
“我……之前和你说过吧?”初萤垂着眼,声音有些哽咽。
“说你和离过?”不羁丹问。
“不是。”初萤答。
“说你有过儿子?”不羁丹问。
“也不是。”初萤答。
“那就没说过。”不羁丹坦然道。
“……”夏初萤知道,不羁丹又开始与自己扯皮了,叹气,“我……不能再有孩子了,因为我上次生孩子时,便是难产,涟漪用剖腹术为我取出孩子。”
不羁丹不知之前夏初萤说没说过,但这一次却是听到了心坎里,“就好像纱丽一般?”当年夏初萤救治的母马。
“恩。”初萤心情忐忑,我也想拥有幸福,有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夫君,但如今,不羁丹定是要成为齐兰国皇帝的,先不说是否拥有三宫六院,便是一个继承人问题,也是很难解决。
“很疼吧?”不羁丹茫然道。
夏初萤哭笑不得,“重点不是疼,而是我无法再生育子嗣了。”她有些发泄似的喊出来。
不羁丹艰难点了点头,这小小的动作对于他来说都危险无比,很容易将身上伤口撕裂,但不羁丹面上表情依旧轻松惬意,“生不了就不生呗。”多自然的事儿。
初萤无语,“当皇帝没有儿子,等你死了谁继承皇位?太子必须要早早确定人选加以培养,你以为随便在街上抓个人就能当皇帝。”
“我们有子文啊。”不羁丹好心提醒,子文便是当初二公过继给大公的长子,不羁子文。
初萤只觉额头满是黑线,这子文这孩子还真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不羁丹见夏初萤犹豫,又发挥聪明才智提出一个可靠建议,“要不然,把你在鸾国的儿子接来当太子?放心,我不嫌弃的。”
夏初萤狠狠瞪了不羁丹一眼,伸手狠狠戳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傻?齐兰国皇帝哪有让别国人当的?你逃命的时候是不是脑子被敲坏了?”
不羁丹的手一直紧紧抓着初萤的手,“当不当皇帝都无所谓,让谁当太子我也无所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
初萤一愣,她以为自己对不羁丹如此直接的表白早已习惯,但今日才知,依旧会是害羞的。“好,只要你坚持,我便舍命陪君子。”
七天后,不羁丹身上绷带卸了大半,不再像从前那样的绷带人形象,穿上衣服,除面色略显苍白外,看起来却格外健康。
不羁寒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听说已开始筹备立遗嘱,皇帝的遗嘱不外乎是确定下一任储君是谁,后宫的妃子如何安排。可以说是一项十分复杂且带有技巧性的工作。
但不羁寒的工作量却没有太多,储君方面,他只有最后一个儿子了;而后妃方面,也只有两个妃子。
许久未见的朱妃,每日疯疯癫癫谩骂夏初萤,说这一切都是鸾国的阴谋,直到雪菱毒发,跑到朱妃面前忏悔,原来她也是被华妃使毒控制的人之一,包括第一次到满堂院厨房下毒之事也是她所为,其目的自然不是害人,而是为栽赃朱妃。
随后,雪菱每一次出谋划策都是华妃的指使,虽然朱妃对雪菱有恩,但华妃的毒实在是狠,在毒物的控制下,雪菱只能一次又一次为华妃做事,将所有矛头最终留给朱妃。
朱妃彻底震惊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朱妃相信了雪菱,且眼睁睁见雪菱毒发身亡在她的面前。先是蹊跷流血,随后全身溃烂如烂泥,最终只剩下一堆臭气熏天的人油以及白骨,朱妃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华妃使然。
但即便知晓也晚了,华妃离开了,她的儿子也死了,自己成为真正无依无靠的人。怨?她对夏初萤怨不起来,要怨只能怨自己,从前被虚荣权力蒙蔽了双眼,活的竟然浑浑噩噩,最后竟被朱妃耍得团团转。
一夜只见,朱妃苍老许多,如同变了个人一般,再不想从前那样骂骂咧咧、趾高气昂,处事开始思考、自律起来。
不羁丹被正式立为太子,代不羁寒打理朝政,刻苦努力,其头脑灵敏心思活跃,白日在朝堂处理政务,夜晚挑灯批阅奏章。
例如,这一幕——
一身金黄色太子龙袍将不羁丹顽劣的气质收敛了干净,他端坐在书案前,执笔批阅,忽而微微抬首,灯光下,氤氲柔和的目光洒在初萤身上。“蠢公主,这个字念什么?”
也在批阅奏折的夏初萤叹了口气,一个时辰竟然问了足有一百次之多。
不羁丹见夏初萤不想理他,可怜巴巴道,“再告诉我一次,就一次。”
初萤无奈,扭过身子看了一眼,“闵,意思便是瘟疫病情。”
不羁丹气得差点摔了笔,“这是什么狗屁官员,瘟疫就瘟疫,怎么叫闷……”
“闵。”初萤耐着性子纠正。
“恩恩,是闵,下回小爷得下令,都别整得这么文绉绉的,有什么说什么,怪外抹角的。”不羁丹继续看奏折,嘴里却嘟嘟囔囔的。
初萤有种冲动想抱着奏折到另一个房间,因为不羁丹的屡次打扰,她实在静不下心来。
这一次,不羁丹真的不再打扰,房内安静了好一会,而夏初萤也逐渐进入了状态,快速翻阅奏章,提起朱笔准备批阅。
“……那个……”
就在夏初萤的朱笔即将落在纸面上时,又听见了不羁丹的声音。初萤想揍人!狠狠的揍!
不羁丹见夏初萤那即将杀人的气势,赶忙摇手解释,“别别……别生气,这此不是遇见不认识的字。”
初萤挑眉,“那是什么?”如果是政见,两人还可以讨论下。
不羁丹嘿嘿一笑,“知悉的悉字怎么写来着?我忘了……唉,你别打人啊,我真的忘了也不是有意的,别打脸,明早还得上朝……”
彩蝶等人抱着医药箱在门外担心地守着,暗暗祈祷。“希望殿下下手轻点,否则太子的伤口裂开,有得包扎好一会了。”
……
虽然不羁丹与夏初萤没日没夜的努力工作,选拔人才、调兵遣将,但依旧抵挡不了北秦的攻势!
先不说齐兰国痛失众多勇将、少了用兵如神的军师,只说夏初萤之前带来的十万鸾国骑兵已损失大半,人才、兵力双缺。更令人雪上加霜的是,北秦皇帝乔伊非痛失兄弟端木珏后,如同疯了似的,调集了更多军队压境,齐兰国岌岌可危。
夏初萤,再也无法安眠。
下雪了,鸾国也有雪,却没有如此多的雪,这已经是夏初萤见到不知第多少次大雪了,早已麻木。
她披着狐裘披风,漫步在广场,忧心忡忡。却未想到,当走到广场中央时,竟见另一人促足忧思,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不羁丹。
宫人们远远跟着,场中央便只有夏初萤和不羁丹两人。
“你怎么还未休息?”初萤问。
不羁丹仰着头,任由冰凉的雪花飘落在自己的脸上,甚至融化于眼中,“我们节节败退,再有个半个月就打到金龙城了,如果我能睡着,心得多大啊?”
夏初萤一愣,差点没笑出来,不羁丹就是不羁丹,如此忧国忧民的悲伤之事,让其说得滑稽无比。随后却叹了口气,“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不让你杀端木珏就好了,乔伊非也不会如此疯狂。”
不羁丹一撇嘴,“杀就杀了,有什么好后悔?即便不杀端木珏,乔伊非依旧想吞并我们齐兰,小爷我就是给他们个借口,岂不是皆大欢喜?”
初萤垂下头,“如果齐兰国破,你怎么办?”
“死。”不羁丹想也未想,回答。
夏初萤一把抓住不羁丹的胳膊,“不行,如果真的国破,你和我回鸾国。”
不羁丹伸手,捏住初萤的小手,用温暖的大掌包裹她的冰凉。“你可以回去,但我不行,我是太子,国破我逃,那我算什么?以身殉国,才是我应该做的。”虽故作口吻轻松,但却有着说不出的沉重。
夏初萤低下头,眉头皱紧,满是内疚,“对不起……也许……鸾国真的无兵可派了……”信已发出去半个月有余,她知道,应便是皇兄委婉的拒绝了。
不羁丹丝毫不顾周围宫人们的视线,伸手便将夏初萤搂在怀中,轻轻拍她的背,“别愧疚了,你皇兄已经仁至义尽了,毕竟齐兰国是齐兰国,鸾国是鸾国,齐兰想活下去,就要靠自己。”
夏初萤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想推开不羁丹,但不羁丹怎会放开?只紧紧的搂着。
“你疯了?我们在外面,被人看了去怎么办?”初萤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不羁丹不以为然,“国都要破了,皇后和太子搞一搞又能如何?”
“……”初萤无语,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如果国没破呢?那我们真成了笑柄了。”
不羁丹依旧语调随意,“如果没破,小爷我是太子,谁敢背后嚼舌根?老子把他舌头拔下来用酱油辣椒泡泡当下酒菜。”
“……”初萤再次无语,不羁丹这话说得好像自己精通厨艺一般。
不羁丹继续紧搂初萤,低下头,在其额头轻轻一吻,“答应我,如果国破了,你回鸾国去,别再想我,好吗?”语调一转,低沉却认真。
一旁的宫人们赶忙背过身去,不忍再看,或者说不能再看,怕惹事上身。
初萤却摇头,“死就死呗,我也死。”
“那不行!”不羁丹立刻不乐意了。
初萤狠狠瞪了不羁丹一眼,而后叹了口气,“死,是真正的解脱;活着,才需要偌大勇气。因为活着,就要背负痛苦的回忆以及思念。”
不羁丹顿了下,也有所感悟,点了点头,“行,那我们一起死吧。你说,怎么个死法看起来不难看?我给你说,咱们可千万别落在乔伊非手里,否则就凭端木珏那事儿,乔伊非能将咱们折腾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初萤终于没忍住,抬起脚狠狠向不羁丹鞋面上踩去。“你自己研究死法吧,我要回去休息了。”说了半天话,没几句认真的,夏初萤决定放弃与不羁丹探讨人生,因为根本探讨不出来任何实质问题。
不羁丹吃痛,放开了初萤,而初萤则是转身离开。
“喂喂……等等小爷……”不羁丹追了上来。
初萤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不羁丹忙问。
初萤回过头,眼神责备,“之前不是告诉你过,人前时,不能一口一个自称小爷或者老子吗?太过粗俗况且不合礼教,你身为太子,应自称为本宫。”
“小爷我也不是变态,为什么要称自己本宫?”不羁丹不乐意了。
初萤瞪了一眼,“为什么自称本宫就是变态?”
不羁丹翻白眼,“还不是因为,你平日里总本宫本宫的喊着,小爷我总觉得喊称呼自己本宫的都是娘们,喂喂……你别走啊……小爷我说的都是真话。”
夏初萤决定,再不理会,再理会不羁丹,她就改了他姓算了。
……
让夏初萤和不羁丹万万想不到的是,鸾国皇帝夏胤修,最终还是心疼自己胞妹,又调拨了两万精兵。
两万精兵实在不算多,但鸾国也有自己的内忧外患,能调集这么多兵加以支援,已算不错了。
迎来了救兵,可以说是天大的喜事,但对于夏初萤来说,却不知是喜是悲。因,除了援兵外,齐兰国最需要的是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元帅一名。
而鸾国皇帝真的就派来了鸾国第一元帅前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初萤的前夫——金鹏元帅,云飞扬。
至于到底是鸾国皇帝下派还是金鹏元帅自荐而来,便是个迷了。
朝堂之上,齐兰国的文武百官喜出望外,当看到大殿正中央俊美无涛又威风凛凛的鸾国战神、金鹏元帅云飞扬时,几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坐于龙椅的不羁丹见到云飞扬,也是深深震撼——他原本真以为云飞扬是个魁梧粗鲁、膀大腰圆、又风流成性的武夫,却没想到,云飞扬长的这般好看!其身材比二哥更健硕,其容貌比三哥更优雅,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为什么让云飞扬长成这样?
如果不羁丹可以选择,他宁可亡国,也不希望云飞扬出现在这里。
只因,这该死的云飞扬从上到大殿至今,双眼一动不动地黏在夏初萤身上,好像沾了胶一般,让不羁丹气得恨不得跳下龙椅挖了其那双明亮的眼。
“鸾国皇帝之诚意,小爷……本宫深表感激,而鸾国对我齐兰之帮助,小……本宫也会铭记于心,本宫保证,齐兰国与鸾国永结同好!”也许是因对方是云飞扬,不羁丹竟竟觉得一口一个“小爷”实在掉身份,哪怕是别嘴咬舌、哪怕是觉得自己是变态,最终还是自称了“本宫”。
齐兰国的臣子们也都是人精,皇后娘娘从前和离过,前夫正是面前鸾国战神云飞扬,大家也都知道,大殿之上安静一片,大家都不断打量着云飞扬,和高台之上皇后娘娘、鸾国金玉公主夏初萤。
往常,凤椅上的夏初萤时不时补充一些话语,参与一些讨论,但今日,夏初萤却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不羁丹一边说着场面话,一边偷眼看向初萤,担忧不已。
如坐针毡的早朝终于结束,夏初萤只觉这一次早朝实在折磨。就在她以为可以解脱逃避时,云飞扬却突然开了口。
“公主殿下,吾皇有一些话交代给臣,命臣务必转达给殿下,还请殿下准许。”云飞扬便在朝堂之上大大方方说出来,无丝毫避讳,也不给夏初萤丝毫回绝的余地。
不羁丹立刻不乐意了,冷笑一下,“金鹏元帅好像忘了,她已经是我们齐兰国的皇后娘娘了,还请改了称呼。”
“吸……”朝臣们齐齐倒吸一口气,因为不羁丹的敌意,只要是有脑子有眼睛的,都会看出。
云飞扬浓眉一皱,“无论公主殿下身在何处、身处何为,其依旧是我国金玉公主,这是根、变不了的。”丝毫不让。
朝臣们不吭声,瞪大了眼,总觉得这两名男子之间电闪雷鸣起来。
不羁丹自然不肯让步,刚要文绉绉的反驳,乌黑的眼珠子却猛然一转,有了鬼主意。只见其微微一笑,摆出自认为最帅气的表情,扭头,用柔得令自己作呕的语调道,“初萤,你们鸾国臣子真是忠诚啊。”
“噗通……”人群中,不知是有人惊讶掉了下巴,还是摔了跟头。
鸾国臣子惊吓——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一国太子竟直呼皇后的闺名?还这么亲昵,这是什么传统!?
云飞扬感受到了浓浓敌意,他的笑容收敛,道,“一会还请公主殿下抽时间召见下微臣。”他在大殿之上说出,是因为他有种预感,夏初萤会回避他。他绝对要私下见到初萤,这才是他所行目的。
大殿之上,夏初萤找不到任何方法拒绝,但她隐隐猜到会发生什么。百感交集,从前日日所盼,如今却成了负担。
不羁丹真恨不得冲上去和这个云飞扬打起来,为了彰显自己的所有权,笑眯眯道,“金鹏元帅便别为难初萤了,她今日身体欠佳,至于鸾国皇帝有事交代初萤,那便交代吧,毕竟兄妹情深,这件事本宫便做主答应你了。”
“吸……”朝臣们再次吸气,也许正是因为朝臣们一再长吸气,造成朝堂氧气不足,以至于再有人不堪刺激,摔倒在地。
云飞扬终于没忍住,抬起眼,直视不羁丹,“太子殿下,若臣没记错,公主殿下的身份应为你母后,难道齐兰国的规矩便是不分长幼?”
不羁丹冷哼一下,“呦,看来金鹏元帅不是个普通的武夫啊,竟还懂一国规矩,但见多识广的金鹏元帅可听说……齐兰国继婚的传统?”
夏初萤终于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心中暗道——不羁丹这个半文盲还好意思说别人是武夫,鸾国随便抓出来个武将都出口成章,认识的字比不羁丹不知多了多少。
“继婚!?”云飞扬面色大变!
齐兰国的朝臣们立刻想到了什么,随后看向夏初萤和不羁丹的眼神也满是暧昧。虽然老子没死,儿子就要抢后娘这件事实在不地道,但也总比如此贤惠能干的女子被人拐回鸾国的好。
于是,齐兰国的朝臣们默默低了头去,算是默许了这件事。
虽然不知继婚到底为何意,但从字面上以及不羁丹那欠揍的得意表情上,云飞扬也摸清了一些。云飞扬目光隐有怒火,但面容上依旧温文尔雅,“既然如此,那一会早朝散去,还请公主殿下召见微臣。”
最终……还是逃不过。夏初萤垂下了眼,而后轻轻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早朝结束了,朝臣们扶着自己脱臼的下巴,恭敬退出龙盟殿,回归到各自岗位。
虽然夏初萤不想面对云飞扬,但她知道自己无法逃脱回避,便只能在满堂院,接待了他。
同时,不羁丹原本想去搀和的,但捏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想了办法,发觉有件事比搅合云飞扬更重要。于是,便火急火燎地跑到龙盟宫,找自己半昏迷的老爹去了。
……
满堂院。
伺候的鸾国宫人见到金鹏元帅云飞扬的到来,欣喜若狂,如同见到亲人一般,场面一度热烈感人。相反,满堂院正厅里却压抑一片。
夏初萤坐在正位椅子上,若有所思,云飞扬步入大堂,脚步顿住。“初萤……”终于忍不住呼唤出这一年多来,最想呼唤的名字。
夏初萤苦笑,抬起头,“如果本宫没记错,从前你都称呼本宫为公主的。”即便是已经放开,但又忍不住埋怨。
“那以后我叫你初萤,可好?”云飞扬听出了夏初萤口吻中的埋怨,直觉以为她依旧对自己有余情,心中不免高兴。
“不好。”初萤斩钉截铁回绝。
“为什么?”云飞扬惊讶,而后轻笑,“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从前……是我的不对,如今我想通了,我最爱的只有你,我已将她们遣散,此番,正是来接你回家的。”
“月公主呢?”夏初萤道,当年她为接苏涟漪之忧,算计了云飞扬,诱其迎娶了轩国公主拓跋月。
云飞扬连忙道,“在刚到东坞城后,我与拓跋月便和离了。”
初萤扑哧一笑,“闹了半天,她也不要你了?”
云飞扬垂眼,“是我提出的和离。”
“……”夏初萤噎住,那件婚事,云飞扬是受害者,她才是罪魁祸首。想到这些,初萤的声音柔和下来。“既然不相爱,就别再勉强,放彼此一个自由也好。”却不知,这句话是针对云飞扬与拓跋月,还是针对她自己和云飞扬。
“我爱你。”云飞扬尴尬,表达爱意的三个字,他从未说过。“初萤,原谅我好吗?待战事结束,跟我回去好吗?熙瞳还在等你。”云熙瞳,两人的儿子,当年夏初萤冒着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
当夏初萤听见“熙瞳”两字时,心中猛地捏紧,难以言喻的痛处心底慢慢蔓延。“我不爱你。”她吐字冰冷,回绝了他。
云飞扬却不信,“初萤,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但我保证未来定会对你一心一意,我……”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欲拉住初萤的手。
“孟勇、杜宇。”夏初萤高声喊道。
两道黑影如闪电一般冲了过来,挡在夏初萤身前。
两人身份是影魂卫,虽然伸手了得,但云飞扬自认若出全力,未必能输。但如果事情可以用武力解决,便不会这般为难了。
夏初萤从桌上慢慢拿起茶碗,慢慢移到半空,松开手指,伴随脆响,茶碗应声而裂。
“有时候感情就如同这茶碗,碎了便碎了,即便是找能工巧匠修复,其裂痕依旧存在,无法挽回。”说着,初萤站起身来,隔着两名影魂卫,看着眼前,朝思暮想了十几年的男子,“飞扬,凡事要向前看,而我们两人,缘分已尽,没有再纠缠的必要了。”
云飞扬自然不肯放弃。“不……”
“送客吧。”夏初萤一摆手。
杜宇和孟勇两人虽然对金鹏元帅也是佩服,但如今,只能听从主子的命令。“元帅,请吧。”
……
另一边。
不羁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到手的媳妇就跑了。
龙盟宫,不羁丹火急火燎地冲了进去,见管事御医便抓来问,“我老爹怎么样,醒着呢吗?”
御医不敢怠慢,赶忙道,“回太子殿下,皇上刚刚醒来,正在……”一阵风,面前已没了人影。“吃药。”御医敢发誓,最后两个字,太子一定没听见。
没错,不羁寒正在吃药。
不羁丹冲了进去,噗通一声跪下,悲伤的表情如同死了爹一般,虽然他爹也是命不久矣,“老爹,不得了了!”
不羁寒一口药噎住,面色一青,双眼一番白差点晕过去。
宫女赶忙唤来御医,为不羁寒掐人中,埋银针。好半晌,不羁寒才幽幽醒来,身子越发不堪,“呵……是破城了吧?”苦笑。
不羁丹一愣,道,“不是啊。”
不羁寒也是一愣,“不是破城,是什么?”刚刚他以为破了城,急火攻心。
不羁丹哭丧着脸,“如果是破城就好了!这事儿比破城还棘手,鸾国那个鸟皇子派了他们鸾国什么第一战神金鹏元帅来。”
不羁寒心中微喜,“金鹏元帅,鸾国皇帝……竟然将金鹏元帅派来,好……咳咳……好啊,我们齐兰国胜利有望。”
不羁丹一点都笑不出来,“老爹,你知道金鹏元帅是谁吗?”随后,连卖关子都懒得卖,直接说出来,“是夏初萤的前夫,他们以前是夫妻!老爹,我看这云飞扬不是什么好货,整个朝堂上,他就那么色迷迷地盯着初萤,这像话吗?”
不羁寒哭笑不得,虽然如风前残烛,但心中已明镜通透,自然将不羁丹的想法早摸了透。他点了点头,而后命宫人将事先准备好的圣旨拿了出来,“拿去吧。”
不羁丹一愣,而后忐忑地打开不羁寒何时准备好的圣旨,当见到上面的白纸黑字后,立刻乐了起来,“老爹,你真棒!老爹,你真是我的亲爹!老爹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蠢公主留下的!老爹你好好休养身体,我先告辞了,以后回来看你!”说完,便急匆匆的跑了去。
满堂院,在云飞扬离开时,与跑来的不羁丹正好擦肩而过,不羁丹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冲了进去,而云飞扬则是立于原地,看着不羁丹手上的金黄色卷轴,眉头越来越深。
……
虽然手里拿着圣旨,但不羁丹的心却是忐忑的,他见到了云飞扬,知道两人刚刚见面。其结果如何?初萤会不会心动?会不会和云飞扬重修旧好?如果真不要他了,他怎么办?
不羁丹决定,有圣旨在手,哪怕是生米煮成熟饭,他也必须要把夏初萤拿下。
满堂院的宫人们对不羁丹的到来早已习惯,只为其恭敬行礼,没人阻拦。当不羁丹冲入夏初萤房间时,却见初萤拿着奏折看得仔细。
“蠢公主。”他忍不住小声呼唤,声音带了小小的颤抖。
夏初萤抬起头,当看到不羁丹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安安静静处理奏折?”
不羁丹伸手抓了抓头,“我……不能让你自己工作罢,我来和你一起工作。”
初萤白了他一眼,“添乱。”嘟囔了句。
不羁丹才不管,坐在夏初萤身边,手上的圣旨如同烧红的铜棒,烫得手疼。他不知如何开口,难道直接告诉初萤,老爹决定让他提前登基为齐兰国皇帝,顺便进行继婚,把初萤娶了?啧啧啧,还真有点害羞呢。
“初萤……”不羁丹犹豫着,思索如何巧妙又不丢脸地说出来。
“我改名了,不叫初萤了。”夏初萤头也不抬。
不羁丹乌黑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刚刚老爹给我一个圣旨,但最近老爹不知道抽什么风,写的都是生僻字,看了半天我不认识几个,你帮我读一读好吗?”说着,将金黄卷轴摆在了桌面上。
夏初萤不想理会,“你随便寻个人读了就是。”
不羁丹急道,“那怎么行,如果是机密呢?为了保密只能灭口,小爷我能干那缺德事儿吗?”
初萤再次瞪了不羁丹一眼,将圣旨抢下来,展开默读。
世界静了。
当夏初萤读完这寥寥几十字后,竟不知如何是好,是犹豫,是激动,是无助……虽然两人情投意合,但夏初萤却依旧顾忌两人的身份,虽然知道两人最后会在一起,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嘿嘿。”不羁丹笑了,牙齿又白又齐。
初萤的眼神带了闪烁,躲避着,不知如何面对不羁丹。
不羁丹一惊,“我说蠢公主,你不会答应了那个什么金鹏元帅,要随他回鸾国吧?那我怎么办?那我们的子文怎么办?”
“……”夏初萤只觉得额头满是黑线,关人家不羁子文什么事?
子文真是齐兰国第一好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夏初萤低着头,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回答,既自然还矜持。
这可怕不羁丹吓坏了,最后不羁丹双眉一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长臂一伸,将夏初萤报了个满怀,而后快步跑到床边,略带粗鲁地将夏初萤扔在床上,之后便开始脱衣服。
夏初萤吓坏了,“你……你要干什么!?”
越是着急,这左一层有一层的太子龙袍越是难脱,不羁丹等不及,直接扑到初萤身上,二话不说,对着那张粉色小唇便狂吻起来。虽然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但见过马匹交配,羊群成亲,估计也差不多就那么回事。
夏初萤吓得手忙脚乱,废了好大劲才将不羁丹的头拉开,“你疯了!?”
不羁丹的头被支开,手却没停,慌乱地脱初萤的衣服,却发现,皇后的衣服比太子衣服更他妈难脱,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没疯,小爷我很冷静。”
初萤惊叫着松开不羁丹的头,护住自己的衣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因为头得到了自由,不羁丹的吻顺势洒在了初萤的脖上,“生米煮成熟饭,只要煮了你,你就不能跟云飞扬回去了,只能老老实实当我不羁丹的老婆。”
初萤翻了个白眼,“我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便是占了,我想走,照样不留。”即便是是,又如何?
不羁丹一顿,哭丧了脸,“难道你非要和他回去?虽然他长得好像确实比小爷我帅了那么一点,看起来也比小爷我认识的字多,但小爷我敢保证,我对你一定比他对你好,你就不能为了我留下?”
初萤扑哧一笑,“我也没说要走啊。”
“啊?”不羁丹一愣,“真的?”
“真的。”初萤见不羁丹的模样,愣头愣脑,却又让她心中暖烘烘的。不羁丹就如同太阳,虽不诗意也不优雅,却可以暖了她的心。初萤忍不住伸手抚上了不羁丹的面庞。
“你……你……喜欢我吗?”不羁丹红着脸,犹豫着问。
“还用问?”夏初萤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不羁丹从心底高兴,低头再次狠狠吻上初萤,双手更是到处乱摸。
初萤赶忙将他两只不老实的手抓住,“不羁丹,你这又是做什么!?”气愤难当。
不羁丹道,“既然我们两个情投意合,该发生的如同不发生,小爷我岂不是禽兽不如?”
“去你的禽兽不如!”初萤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给不羁丹一脚。
只听不羁丹一声哑然,跪在地上,手捂着某处,疼得半天没吭声。
夏初萤吓坏了,赶忙爬起来,跑到不羁丹身前,“你……没事吧?会不会踢坏了?”
只见不羁丹的脸因为剧痛而扭曲,“踢坏了也好,正好也了了你的担忧,反正咱们有子文。”
“……”初萤没见过不羁子文,但此时此刻,却很想见见那可怜的孩子……不,是可爱的砖。
第二日,朝堂,不羁丹顶着激动得一夜没睡的黑眼圈,刚早朝便迫不及待命人宣了圣旨,举国轰动。
不羁丹成为齐兰国新帝,自然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太上皇未驾崩便将皇后继婚给新帝,这却是前所未有之事。但如今情况特殊,朝臣们便也默默许了,没人提出异议,因夏初萤从前对齐兰国的所做的贡献众人有目共睹,可以说没有鸾国金玉公主便没有如今的齐兰国,众人自然不希望金玉公主再回鸾国去。
如此一想,再见不羁丹与夏初萤两人,众人只觉其是天造之和。
夏初萤曾被赐婚,那种得意自然经历,却没想过,这一次圣旨“赐婚”,没有得意,只有满足与幸福,她忍不住看向不羁丹——这个男人或者说是男孩,也许不够完美、也许不够杰出,但她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这便足以。
突然,沸腾的人群鸦雀无声。只因云飞扬慢慢走出了行列。
“初萤,我真的再没机会吗?难道你真的不给我机会了?”云飞扬已顾不得面子,第一次发觉痛失一人的疼,痛彻心扉。
初萤笑了下,温柔的目光看向不羁丹,“就如同之前所说,过去了便过去罢,你我只是彼此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有缘无分,做人,还是要向前看,不是吗?”
群臣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金鹏元帅此番是为追回金玉公主,如果金玉公主就这么拒绝,金鹏元帅会不会赌气离开,那齐兰国怎么办?
这一点,夏初萤和不羁丹两人自然早就想到了,甚至,初萤还想过用美人计牵扯住云飞扬。但她不想伤害不羁丹,更不想将一件简单之事办得复杂。
如果云飞扬因此而离开,又何妨?
如果齐兰国国破,又何妨?
千折百转终于重新有用了真爱、幸福,便不应轻易放弃,便是败了,也是命。
……
不羁丹登基为齐兰国皇帝,原皇后……职位不变,依旧是皇后。
后宫空空如也,不仅皇后是夏初萤,什么贵妃、德妃乱七八糟的后宫职位,都只有一个名字——夏初萤。
至于太子之位,其名字也让大家眼熟,便是齐兰国第一好砖,不羁子文。
朝臣惊讶万分,因新皇与皇后年纪尚轻,为何早早立了太子,且不是皇帝亲生子。
其实不羁丹的意思很清楚,便以此向夏初萤保证,未来两人永远不要子嗣,反正都有了太子了,没必要再生孩子了。
再者说,子文为太子,也算以慰大公、二公的在天之灵。
夏初萤心领神会,也未拒绝,更未帮不羁丹张罗选秀女纳妃嫔之事。因为夏初萤决定要做一个自私的人,这辈子绝不允许任何女人出现在不羁丹身边,两人几乎十二时辰黏在一起,甜得让众人倒牙。
朝堂之上,自然有不长眼睛的朝臣要把自己闺女送入皇宫服侍皇帝,其结果很简单,便被皇后娘娘亲手撸了官职,于是,再无人敢提出诸如此类建议。
齐兰国胜了吗?胜了!
云飞扬没有直接回鸾国,而是认真挑起重担,率齐兰国兵士对抗北秦。
即便有了常胜将军,但北秦国实力仍然不容小窥,但此时,轩国却突然对北秦用兵,最后神木国也发兵,只因两国国君收到一封来自“黄励靖”的书信。
黄励靖这个名字,世人也许陌生,但各国国君却如雷贯耳,因为当年送来火药配方的人,署名便是这黄励靖。
黄励靖的信很简单,他未絮叨叨地分析天下局势,也未阐述北秦国的狼子野心,只是承诺,若两国发兵,不日会得到黄励靖再一次神秘礼物。
第一次礼物是火药配方,第二次……两国国君如同打了鸡血,连夜点兵发兵,而北秦国内忧外患,便放弃了入侵齐兰国,退回国内对抗战事。
黄励靖是谁,是苏涟漪在现代时工作医院的院长,当年借老院长的名字将火药配方发给各国国君,其目的是平衡各国实力,减少战争。
当然,齐兰国得胜的原因也有不太识字的新帝不羁丹的英明领导,但这个可以忽略不计。
无论如何,齐兰国赢了!从此走上了统一、民主、富强的道路!
但半年后,夏初萤再一次碰见了性命攸关的人生难题——她,怀孕了。
明明是一件大喜事,但在夏初萤身上,却如同晴天霹雳。
满堂院。
皇宫一再扩大,但满堂院名称却不变,如今成了不羁丹和夏初萤的寝宫。
初萤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面色苍白,“难道我的生命……便要到此结束?”不舍……很不舍。“难道连上苍都嫉妒我太幸福,要将这幸福扼杀?”
不羁丹脸上哪还有嬉皮笑脸,两人成亲同房,他也见过初萤腹部狰狞的伤疤,如今也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伸手将夏初萤紧紧搂在怀中,“别怕,努力生,如果实在生不出来,我也随你去,绝不让你孤单。”他们已经很小心了,初萤更是按时喝御医们开的避孕汤,谁想到……依旧有孕。
御医们在门外集体研究着,他们听说了当年涟漪郡主为皇后娘娘开刀取子之事,却怎么也不敢自己上手开刀,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就在众人急得一头乱麻时,彩蝶却急匆匆跑了进来,“娘娘!娘娘!”自从夏初萤成为不羁丹的皇后后,众人自觉改口称呼。
夏初萤见彩蝶这般匆忙,将不羁丹推开,叹了口气,“彩蝶,何事?”
彩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娘娘,宫外……传来消息说,有人求见娘娘。”
“宫外?”不羁丹一愣,按理说,一般平民是不敢跑到皇宫直找皇后的,“是何人大胆,竟狂言找皇后?”
彩蝶努力平静下来,“虽然不知真伪,但她说自己是涟漪郡主、苏涟漪啊。”
夏初萤一愣,“涟漪……这怎么可能!?”涟漪不是死了吗?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竟让初萤不知如何反应。
彩蝶道,“那人除了报上自己的名字,还说了一句话:她一直守在娘娘的身边,如今知晓娘娘有难,便前来求见。”
不羁丹不解,看向初萤。“难道是你有孕之事?不可能,这件事我们并非对外宣布!”
夏初萤从惊慌中逐渐冷静下来,微微一笑,“臭鸡蛋,你不了解涟漪,若是知道她的能耐,便不会有所怀疑了。”说着,站起身来,拉住不羁丹的手,“走,陪我去见涟漪,我们真的好久未见了。”
走了房门,艳阳高照,将阴霾一扫而光。
夏初萤抬头看向蔚蓝天际,笑容却怎么也忍不住,便欢快地笑着。原以为老天要收回她的幸福,今日才知,她的幸福才刚刚开始,她希望这份幸福能持续到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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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了,心情激动,无法用言语描述。
大家会不会觉得这大结局不像传统的结局,有些欢乐,有些逗比?是因为,丫头要暂时离开大家了,努力怀猴子、生猴子,在这最后的文字里,希望留给大家的是一番快乐!于是采用了这种写法。
有句话一直想说,作为读者,你们“阅文无数”,也许贫嘴丫头只是你们茫茫书海的小小过客,但你们却是我贫嘴丫头的一切,感谢你们一直的支持与陪伴,我有今天的幸福,全因你们!
再一次相见,真的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但相信,我们是有缘人,定会再次聚首。
亲爱的们,再见吧。祝你们如我笔下的女主们,寻得真爱、美梦成真,永远幸福!已经23:30了,看完文,早些休息,保重身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