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武汉事情太多,分身乏术。”黄民诚边说边打量这位曾经的同志,他知道彭分田的事,彭分田也是他的好朋友,对他们的遭遇感到非常痛心。
“文革的电报我已经收到了,”宫绣画的表情依然平静,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走吧,我们进城。”
黄民诚一听就明白,宫绣画掌管着庄继华的核心秘密,想起临来之前周e来的分析,不由对他的先见之明由衷佩服,不过宫绣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不由又有些忐忑。
“绣画,分田的事我刚听说不久,这是我党的巨大损失,肃反扩大化,不但在苏俄,在苏区也一样,e来同志已经向中央提出为分田同志平反。”黄民诚说到这里偷偷看了眼宫绣画,后者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这让他有些犹豫了,不知道是不是后面还是继续。
与外表的平静完全不一样,宫绣画的心中波澜起伏,彭分田的冤死和孩子的病死,说来都是一个原因,这两道伤痕深深的刻在她的心上。实际上她听出了黄民诚的意思,可她不愿也无法原谅他们。
“黄兄,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别再提了,还是说说那些药品吧,你打算怎么运出四川?还有一百万的资金,总不能提起一百万现大洋走吧。”
黄民诚心中有些失望,可还是不打算放弃,便试探着说:“药品就以新四军采购的名义发到武汉,一百万资金可以打到汉阳顺昌贸易公司。”
“新四军采购?”宫绣画皱眉重复了一句,黄民诚这是什么意思,庄继华在电报里说得很清楚,现在是国共蜜月期,卖点药给共c党没什么问题,可既然是蜜月期,就有对抗期,这个事情做得不好,将来就会有隐患。
“我看这样,药品以武汉救国会购买的名义送到武汉。”宫绣画说。
黄民诚轻轻点点头:“这样也好。”
过江之后,两人很快到了发展银行,梅云天已经在银行里等着了,几个人没说什么话就到梅云天的办公室,很快梅云天就按照黄民诚的要求把一百万转到汉阳顺昌贸易公司的账户上。
“黄先生,说实话,文革的这个举动我不是很赞成。”转款完毕之后,梅云天非常冷静的说。他从心里反对庄继华的这个举动,蒋介石已经打算动西南开发队了,庄继华此举无疑是火上浇油,凭空增添蒋介石的猜忌。
“这是为何?”黄民诚明知故问,故意做出有点惊讶的样子。
“不为别的,就为共c党三个字,我对你们没有敌意,但与你们打交道是很危险的。”梅云天一反常态,语气很直接,丝毫不打算给黄民诚留情面。
“我党为国为民,我八路军新四军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
黄民诚的话没说完,梅云天就插话说:“这是两回事,贵党贵军抗战决心我们清楚,但国共两党纠葛不断,现在虽然不错,可保不住将来出现什么变故。文革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如果他征求我的意见,我是不会赞成的。”
黄民诚摇头说:“您不赞成,那为何还给我转款?”
“这钱是文革的,不是我的,”梅云天的语气依旧锋利,他对共c党没什么好感,彭分田和蒋先云的事让他毛骨悚然,本能的距而远之:“我只是替他掌管。”
黄民诚显然没料到梅云天会这样说,他还在思索梅云天话里的含义,宫绣画却已经站起来了:“算了,少卿兄,事情已经完了,我和黄兄就告辞了。”
“宫小姐,…。”梅云天想了想又挥挥手:“算了,算了,徐州打得正急,不分他心了。你们走吧。”
出了门,黄民诚问宫绣画这梅云天是什么意思?宫绣画没好气的告诉他梅云天是宋美龄的侄儿,庄继华在美国结识的,现在掌控西南开发队的经济命脉。
黄民诚一听是宋美龄的侄儿,眉头就皱起来了,这个背景太硬了,对西南开发队的构成更感好奇了。
两人出了银行后,黄民诚邀请宫绣画喝咖啡,宫绣画没有拒绝,而且还领着他到了渝城饭店的咖啡厅。
两人喝着咖啡,聊了些往事,黄民诚处心积虑的打听西南开发队的情况,宫绣画似笑非笑的提醒他对庄继华的承诺。
“放心吧,对文革承诺我当然不会忘,”咖啡厅有些昏暗的灯光下,黄民诚淡然一笑:“我能体会你们的难处,不会去找李之龙的。”
“我们的难处比你想象的还大。”宫绣画摇头看着黄民诚。
“哦,以文革和梅云天的背景,难道谁还能找你们的麻烦?”黄民诚思索着问宫绣画没有说话依然摇摇头,黄民诚看她一眼,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两人一时都失去了谈话的兴趣,黄民诚始终感到有些别扭,有些尴尬。
“绣画,临来之前,e来同志让我转告你,组织上希望你能回来,继续干革命。”黄民诚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劝说一下,希望能把她拉回组织。
宫绣画从坤包里拿出一支烟点上,然后才很失望的说:“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黄兄,你不该说出来,当年我满怀热情投身革命,可结果呢,我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孩子,被父亲赶出家庭,要不是文革,我恐怕已经沦落烟花,你们想要我回去,恐怕最终目的是想让我留在文革身边,给你们传递消息,这我做不到。”
宫绣画神态凄凉,说出的话却很诛心,她的意思很明白,若不是看在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组织上是否还会要她回去呢?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想。”黄民诚十分悲哀:“肃反扩大是伤害我们很多同志,可很多同志经受住了考验,他们依然坚信共c主义。”
“坚信共c主义?”宫绣画秀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些年我一直在反思,什么是gc主义,究竟是那里出错了。我在苏俄看到的的社h主义绝不是马克思说的社h主义,而是特务统治,是[***]残暴,他们搞的与其说是社h主义不如说是封建皇权,斯大林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除了封建皇帝,谁有这么大权力呢?就说贵党吧,蒋先云那样坚定的人,因为领导一句话,不一样被杀了?这算什么?”
“革命总是慢慢发展的,”黄民诚诚恳的说:“我们犯了很多错误,我们会从每个错误中吸取教训,总结经验。”
“黄兄,我在想,如果我们流血牺牲,奋斗出来的社会是苏俄那样的社会,那与我们的理想是南辕北辙的。”宫绣画语气坚定。
黄民诚心中长叹,他知道已经不可能把宫绣画重新拉回组织了,肃反,让组织失去了太多的优秀同志。
“注意!注意!”窗外传来大喇叭广播的声音,这也是渝城特色,几乎每个街道都设有广播喇叭,前线消息很快就能传到每个市民耳中:“现在宣布临沂战报,今天我四十军在中央军七十三旅的支援下向临沂城外的曰军发起反击,胜利攻克曰军阵地。斯役我军将士奋勇争先,击毙曰军一千多人,击毁坦克三十辆,缴获坦克装甲车三辆。将素有钢军之称的第五师团从临沂城下击退二十里,现我军正在临沂以北与曰军展开激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