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货,外带各种器物一箱子,简直像是预先送给咱们搬家之后用的。”徐良说着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大疙瘩,“昨晚上你大老晚的回来,今儿个一大早就送来了这些,这到底怎么回事?”
要知道,寿宁侯张鹤龄可不是这么懂事的人,那位国舅爷搂钱是一把好手,要他散财却难上加难,除非宫中除了朱厚照的大闹,还有张皇后捎信出来,否则……想到这里,徐勋没有回答徐良的问题,而是突然问道:“爹,今天外头可有什么消息?”
“消息?什么消息?”
徐良正茫然着,外头就传来了陶泓的声音:“老爷,少爷,慧通大师来了,说是恭喜老爷袭爵,少爷升官!”
“这酒肉和尚,怎么这早晚才来!”
徐良到了京城就没见过慧通,可也知道这和尚和徐勋不知道策划了些什么隐秘事,他懒得管这些,只多年老友不在,总不免有些不得劲,此时笑骂一声就亲自出了门去。还没下台阶,他就只见对面走来了一个头发只两三寸许,身上一件灰褐色夹袄的人大步走来,乍一看几乎没认出人来。好一会儿,他才瞠目结舌地叫道:“你……你是和尚?”
“我已经好久不当和尚了,以后烦劳兴安伯把我本名拿出来叫唤。”慧通翻了个白眼,这才一本正经地拱手行礼道,“钟慧通贺兴安伯,贺世子。”
被这后一句话一逗,徐良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继而竟是整个人都弯下了腰来:“钟慧通……钟慧通,你这挂羊头卖狗肉还真是……我以为你会起出什么好名字来,结果就是把自个的姓氏放在了前头,僧不僧俗不俗的,和你当和尚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又怎样,反正名字只是糊弄外人的!”慧通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还在笑的徐良,见徐勋亦是出门走了过来,他这才反客为主地一把抓起徐良的胳膊,半是搀扶半是胁迫地把人往屋子里头搀,嘴里又絮絮叨叨地说道,“总而言之,你们父子如今是发达了,今后也别忘了带挈带挈我,我这趟来……”
见慧通已经扶着徐良进屋去了,徐勋冲刚刚报信的陶泓使了个眼色,见人机灵地过来门前看住了,他这才跟着入内。果然,慧通一进屋就丢下了刚刚那话痨似的言语,直截了当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父子居然还这样优哉游哉!我说徐七少,咳……我说世子爷,昨儿个你支使我们在仁和长公主府门口那一番大闹,怎么不早说竟然是那样捅了天的案子?”
一旁的徐良瞅了个空子,立时问道:“捅了天的案子?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们都不知道?”见徐勋都摇了摇头,刚刚才坐下的慧通不禁一拍大腿道,“皇上今儿个早朝之后,亲自会同三法司在左顺门审了昨儿个你和太子爷从仁和长公主府里头揪出来的人!因为那汉子胡言乱语,还把自己的女儿拿出来妄想脱罪,皇上没审完就大发雷霆,把人下了锦衣卫刑狱,只怕明曰满城就要都传言开了。我说这不是你撺掇的太子爷闹开来的吧?这种事情只有死死捂着盖子,哪有这般兴师动众大张旗鼓的,岂不是送给民间百姓各地藩王借口说道?”
“这等事情,除非我不要命了才去撺掇!”
徐勋摇了摇头,可想起寿宁侯又是送东西又是送人,他心中却也不无惊疑,但更惊疑的却是弘治皇帝这样做的缘由。历来宫禁中的勾当,只能捂不能扬,就好比后世还有个雍正亲审曾静等人弄出一本《大义觉迷录》,反而民间传言更甚,结果乾隆一上台就二话不说把那些书一概禁毁,把人全都杀了。而此次的事情,亦是同样的道理。
“真不是你?”
慧通本以为徐勋想要扬名,这才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此刻徐勋矢口否认,他顿时站在那儿死死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出皇帝如此做的缘由来。这时候,一旁的徐良终于忍不住了,抓着慧通就仔细询问了一番,待得知这一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出了另一番话。
“只怕皇上震怒的不仅仅是此事诋毁了他,更震怒的是此事诋毁了皇后和太子。民间一直有传言说皇后骄横,张家恃势横行,倘若再有流言说太子不是嫡出,张家不免会成为众矢之的。宫中尚有两宫皇太后在,若万一插手干预进来,也许会动摇后位。皇上不惜把这么一件事撕掳开来,更多的不是出于帝王心术,而是夫妻之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