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5 七月火（十）

    从望远镜中，张作霖可以清晰的看到悬挂在机腹下方14英寸美国鱼雷，在总参时他就看过这种鱼雷的资料，射程和“鱼刺”相当，大约是1800米，但最大速度只有33节，总重量430kg，雷头装药32kg。

    当时他对这种鱼雷并不看重，甚至嗤之以鼻，但当真正面对后才发现自己手心里还是渗出了热汗，虽然他听参谋长说过目前英美的航空鱼雷基本不会对采用了双层甚至三层船体，鱼雷护壁厚实的帝国主力舰造成威胁，可对轻巡和驱逐舰来说伤害还是蛮大的。

    如果说刚才远距离防空炮还显得稀稀拉拉，完全是撞运气的话，那么进入到5000米后，舰队终于展现出了世界顶级防空能力，4艘战列舰，4艘轻巡和12艘驱逐舰，总计拥有超过250门37毫米和25毫米速射机关炮，此外还大约有80挺12.7毫米机枪。

    之前还雄赳赳气昂昂挂着鱼雷的美军机群顿时乱做一团，不断有飞机被击落，满眼望去舰队四周几乎布满了炮弹炸开后的烟团。

    “英美飞机发动机功率不足，带了鱼雷就基本上不能机动了，如果换做我们的舰载机来突破这种级别的防御圈，大概要损失三成左右，但他们至少六成！”萨镇冰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六成？这么密集的火力。”

    “没用。”萨镇冰摇摇头：“海面有足够的宽度，炮弹在密集你也不可能真的撑起一堵墙，所以漏网之鱼还是会有的。”

    就在萨镇冰解释海上防空的难度时，张作霖看到，有三架寇蒂斯d300最终突破了晋江号轻巡洋舰的防空火力圈，冲进到了1500米内并最终投下了鱼雷。

    黑色的鱼雷和海面接触时激起了大量白色浪花，只是等到浪花消散后，张作霖发现只有两枚而不是三枚。萨镇冰也看到了，立刻说道：“航空鱼雷下落时冲击很大，经常遇到起不来的情况，我们也是如此。”

    1500米距离，换做速度只有20节上下的老式军舰想要避开难度很大，但长江级的最高航速都在31节左右，转舵也很灵活，所以很轻易地避开了这两枚鱼雷。

    正当张作霖以为这波进攻就要过去时，一声爆炸却提醒了所有人，在飞机面前无论多强大的军舰还是有漏洞的。

    “是嘉陵江号，右舷舰艏被击中了，三个舱室进水，舰长说问题不大，已经启动了抽水机，不过需要暂时减速。”

    “留两艘驱逐舰下来。”

    15分钟后，最后一架寇蒂斯d300逃离了舰队上空。张作霖算了下，舰队总计击落了39架，剩下有17架投下了鱼雷，并且击中了嘉陵江号轻巡和一艘驱逐舰。

    从效率上不断高，但这主要是美国的双翼鱼雷机引擎太差，如果换做帝国龙翼们来执行，估计至少可以投下40枚鱼雷，足以重创一到两艘主力舰了。

    11:52分。

    剩下的3艘轻巡洋舰、8驱逐舰开始和战列舰拉开距离，因为远处的海平面上，已经出现了敌人主力舰的身影。

    “28000米，速度23节，预计10分钟后交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两支舰队越来越近，张作霖也发现自己心跳开始加速，此刻他才明白为何皇上和参谋长把他放到这里来锻炼了，和总参相比，一线战场的确是能锻炼人。

    “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张作霖扭头刚问萨镇冰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一个嘹亮的声音陡然从航海台旁边响起。“24000米，一号舰声望号，集火，点名。”

    “轰隆隆。”

    陡然间，张作霖忽然觉得天地都仿佛炸开了，耳膜里只剩下嗡嗡的回声，脚下更是猛然趔趄，要不是旁边的军官眼疾手快拉住他，估计真要出大洋相了。

    作为一名陆军出身的军官，他还是第一次真正看到海军48门海军舰炮同时开火，这种震天动地，强悍睥睨的气势，让任何人都难以忘记。

    就在四艘河北级打出齐射的同时，远处的10艘英美主力舰也开火了，炮焰闪烁几十秒后，一公里外的海面上陡然腾起了近百道巨大的水柱。

    趁着炮战空档期，张作霖响起了刚才通讯参谋的话，连忙请教：“萨将军，集火我知道，点名是什么意思？”

    “我们只有4艘，一共48门舰炮，对方有10艘，80门舰炮，而且口径还比我们大，一对一我们占据不到任何优势。所以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四艘身边都出现了水柱，这说明他们平均分散了炮火，所以我们要想快速取得战果，就必须集中火力，就像是上学时先生点名那样，一艘艘的来。”

    “23800米，继续一号舰，声望号。”

    枪炮参谋的声音再次传来的同时，舰队打出了第二轮齐射。

    张作霖虽然不是海军，但也看出了，24000米这个距离上对双方的舰炮来说都有些远了，但他相信，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先命中的肯定是自己这边，除了概率外，也因为帝国海军在观瞄和火控方面的确占据了一些优势。

    果不其然，11:58分，在第五轮齐射中，三号舰湖北号报告了第一个战果。

    张作霖举起望远镜后也看到了战果，炮弹应该是击中了声望号战列巡洋舰的后桅杆，因为那里冒出了大量的烟雾和火光，不过从速度来看，显然造成的伤害不是很大。

    12:01分，第一枚近失弹出现在了四号舰湖南号左舷不到400米的地方，这显示敌人的炮火也正在变得越来越准。

    就在张作霖得知消息开始紧张时，旗舰河北号桅杆观测手也报告了命中，该舰2号炮塔打出的一枚650公斤穿甲弹准确命中了声望号舰艉三号炮塔，虽然没有击穿正面装甲，但却导致了该炮塔在后来的战斗中再也没有打出一枚炮弹。

    12:03分，看到敌人猛轰声望号，约瑟夫金立刻改变了战术，下令受伤的声望号移开一个舰位，躲到编队左侧避开炮弹，同时也下令集火。

    应该说约瑟夫金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如果继续让受伤的声望号打头阵，或许这艘战巡就要除名了，而他的集火命令也相当有效。

    12:07分，仅仅在下达命令后4分钟，集中了4艘主力舰的381毫米重炮后，刚才首先命中的三号舰湖北号被击中，一枚381毫米，重达700公斤的穿甲弹击中了该舰的烟囱位置，炮弹穿透了铺设在这里的180毫米装甲，并在穿破了下方的两层护板后被锅炉舱外厚达152毫米的装甲挡住。

    虽然没有直接进入动力舱，但爆炸还是扯开了装甲形成了散射流，损坏了内部的两台锅炉。

    “湖北号报告，1、5号锅炉损毁，2号排烟道损失，输油管出现了漏油，正在组织力量抢修。”通讯官带来的损伤消息，没有让萨镇冰的面容有丝毫改变，这也让张作霖不得不佩服这位曾经死里逃生，断了一条手臂的北洋悍将的心理素质。

    两台锅炉损伤，对战列舰来说仅仅是中等程度的伤害，还不足以退出战列线，所以湖北号依然坚持着开火还击。

    12:15分。

    第二战列舰编队就还以了颜色，刚刚替换声望号由二号舰变成了一号舰的声望级2号舰反击号，遭遇了重创。

    此时双方距离已经拉近到了23000米，虽然还是有些远了，但48枚炮弹击中覆盖炮击，依然命中了两枚，尤其是第一枚，不仅击穿了反击号舰艉水平甲板，更是一路向下。

    声望级战列巡洋舰虽然加强了装甲防护，但也仅仅是水平装甲，并没有像真正的战列舰那样强化重点部位防护，所以动力舱还是维持了原来的127毫米装甲厚度。

    新华使用的l50/356毫米舰炮本身就不比对手的381毫米差，炮弹也仅仅差了50公斤而已，所以穿甲能力上基本相当。

    炮弹击穿了水平装甲后，最终突破了动力舱的护壁在内部爆炸，横扫开的弹片破坏了两台蒸汽轮机，使得反击号速度一下子降了下来。

    连续两艘领航舰被击中，让约瑟夫金感叹对手远距离炮击能力更强的同时，也不得不故伎重演，让反击号也退到了舰队左侧。

    这样一来，他只剩下了8艘主力舰对付4艘河北级，优势开始逐渐的缩小。

    这个时候，第二战列舰编队枪炮官也迅速做出了调整，主动降速且放弃了重新领航的两艘新墨西哥级战列舰，因为他知道，战列舰毕竟是战列舰，这个距离上想要完成绝杀很难，所以干脆将炮火全部对准了排在最后的北安普顿级重巡波特兰号。

    美国的重巡实际上就是战巡，北安普顿级别虽说最终也装上了8门381毫米重炮，但排水量比声望级差了很多，装甲防护上也弱不少。

    12:35分，正是因为枪炮长的经验，使得这场大家都不想拼命地拦截战，出现了最大战果。

    在齐射中，有三枚炮弹命中了波特兰号，不仅将这艘重巡的一号炮塔砸坏，还摧毁了后面的那座笼式桅杆，不过造成波特兰号后来沉没的原因则是第三枚炮弹。

    炮弹是一枚钻入舰艉水下爆炸的近失弹，炮弹在张力作用下改变了方向，不仅撞坏了船舵，爆炸还使得两个螺旋桨也受到了猛烈冲击，造成了船轴卡死一下子失去了全部速度。

    别说靠速度为生的巡洋舰了，就算是战列舰失去了速度，也只能是等死的命。

    见到波特兰号猛然减速，萨镇冰知道机会终于来了，立刻下令左转90度，向着对方的编队横切过去。

    约瑟夫金也看到了这个动作，此时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带领9艘主力舰加速离开，二是回身决战拯救波特兰号。

    约瑟夫金并不胆小，实际上美国将领身上都用种牛仔气质，不过原本准备救援的他在得到了波特兰号损伤报告后却不得不放弃，因为报告说波特兰号舰艉船舵和螺旋桨严重损坏，船轴都卡住了，这可不是小毛病，意味着没有拖轮帮助这艘重巡根本无法离开。

    用上万将士的命去救一艘带不走的军舰，约瑟夫金即使在想打也不得不考虑后果，何况此刻对手也摆出了你回来，我就扩大战果的架势，加上杰利科主力已经在全速撤退中，所以他也只能留下几艘驱逐舰帮助疏散人员后，咬着牙带领主力钻入了向风海峡雷区。

    只是他并知道，其实萨镇冰已经做好了对方主力一旦回身，就再次拉开距离远射的准备，根本也没打算拼命。

    下午13:05分，第二战列舰编队眼看拦不住对方后，主动放弃了纠缠，截住了已经被抛弃的波特兰号和后面的船队。

    13:10分，驱逐舰用鱼雷将无法动弹已经注水开始下沉的波特兰号送入了海底。

    这场拦截战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波澜不惊，以一艘中等程度损伤，换取了对手2艘轻伤，1艘击沉，在整个大战中都不算太出色，以至于带着上将军衔退役的萨镇冰将军，在回忆录中根本就没有详细描述这场拦截战。

    反倒是张作霖的回忆录中，这样描述道。

    “这是场枯燥、波澜不惊却极为重要的拦截战，因为它意味着，敌人想在加勒比海内进行决战的希望彻底泡汤，随着2天后，方进将军带领第一战列舰编队从墨西哥湾回到加勒比海，杰利科不得不在10天后，接受一场他不想打，却不能不打，被欧洲媒体形容为海上滑铁卢的决战。

    当然，这场小规模拦截战让我首次明白了海军的作战方式，理解了战列舰的威力，也看到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战列舰击沉航母的画面，虽然它只是一艘用货轮改装的，并且已经没有了舰载机的航母！”

    张作霖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自己这段心得时，湖南号正在用12门主炮对准8000米外的那艘美国改装航母，大家甚至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就在隆隆的炮声中沉入了2000米深的海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