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半个时辰吧,”蒹葭的脸有些红,小声说;“太子殿下好像对小姐你很在意呢……”
西林婧瞥见蒹葭发红的小脸,知道她口中的“在意”是什么意思,沉着脸道;“不许乱猜,我毕竟救了他,人家只是普通的关心罢了。”
说话间,她的脑海中闪出那个英挺的身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萧天胤行走不靠拐杖,也不用人搀扶,也看不出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根本不像是从小就患有腿疾的人。
不过又转念一想,可能他的状况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只是不便习武而已。这个人应该不会武功,不然面对刺客也不会一点招架能力都没有。
“长公主。”门口响起侍女的声音,西林婧闻声连忙站起来。
蒹葭跪地请安,西林婧向走进来的华衣女子行了一礼,“参见长主。”
长公主听说她苏醒亲自来看她,还带了太医,也算是对她礼遇有加了。
安国长公主亲自将她扶起来,和蔼地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臣女一切都好。”西林婧礼貌地回答。
毕竟太医在此,安国长公主还是让太医为她诊脉。太医确定西林婧身体无碍,长公主方才放心地让太医退下,又吩咐下人为她准备马车。
安排完一切后,她对西林婧微笑着说;“多亏你舍身相救,太子才会安然无恙,这份功劳皇上已经记下了,你就等着领赏吧。”
西林婧垂下眼帘,黯然道;“长主,臣女是不祥人,不敢奢求赏赐,此次能回府要感念陛下的宽恕之恩。”
安国长公主严肃的看着她;“你现在是大齐的功臣,以后不必再这样看轻自己。”
这番安慰的话并没能让西林婧高兴起来,她微微扬起嘴角,勉强扯出亦点笑意,“其实……臣女不敢求什么福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婧儿只希望能为母亲正名。”
安国长公主不会不明白,她口中的“母亲”并不是秦怡,而是她的生母秦柔。
西林婧明白,她和太子非亲非故,别人表面上都会赞扬她冒险救驾的行为,但恐怕没有人不会揣测她别有用心,何况长公主这样精明的人。前世她和安国长公主有过接触,对她的性情还算了解。她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却又是那种温和大气的人,在维护自己利益的时候不会手软,却不是那种以与人为恶为乐趣的人。她和西林婧没有利益冲突,西林婧又是晚辈,在她面前表现出的一点班门弄斧的心计只要不是恶意的,不但不会惹来她的反感,反而能得到她的同情和欣赏。
但她毕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一步终究是铤而走险……她在心里苦涩的笑,但她决定赌一次,最坏的结果就是她激怒皇帝,大不了一死而已。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必须要拿出以命相搏的勇气来。
气氛在这番话说出口后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安国长公主打量着西林婧片刻,轻轻叹息道;“难为你的一片孝心,不过这毕竟是陛下的心病,他不想起来已经是你的幸运了,你更不能主动提起。只要陛下不想起昔年的事,感念你救驾有功,一定会重重赏你。你自己过得好,你母亲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西林婧缩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又松开,心里涌出一阵阵酸涩的同时,又是一片白雪般的明澈。安国长公主说的没错,也许只有扳倒秦怡和陆贤妃,让当年的真相浮出水面,她和母亲的冤屈才能得以昭雪。
这些的前提就是,她必须好好活着。
她郑重地向安国长公主行了一礼,眼里是满满的感激,“多谢长主指点,婧儿……明白了。”
长公主的目光深深笼罩着少女那蝉翼般晶莹白皙的面庞,烛光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上弥漫着薄薄的雾气,黑色的瞳仁看上去却是那么沉重寂寥,她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个孩子对于渴望的东西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执着。现在的她虽是弱者,却也身处逆境的可造之材,加以扶持,就会为自己所用……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走了进来,“长主……”看了一眼西林婧,欲言又止。
西林婧立刻明白了,此人一定有很重要的事禀报,毕竟今天的事发生在公主府,长公主和驸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些杀手能扮成侍卫说明府里一定有他们的内应。长公主不可能不调查,见来人行色匆匆,想必在几个时辰里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了。
西林婧很识趣地告辞,“时辰不早了,长主若没有别的吩咐,婧儿就不再叨扰了。”
长公主点点头,并让几名侍女送她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