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天色已亮,日光自东射来,水波晃动,犹如万道金蛇在船边飞舞一般。
陆冠英见天都已经亮了,也就不再为一个漏网之鱼而继续耽搁,传出号令道:“留下一些兄弟继续搜找那个逃走的金狗,各寨寨主齐赴归云庄,开宴庆功,其余众头领率部回寨,听候论功领赏。”
群盗顿时欢声雷动。大小船只向四方分散,渐渐隐入烟雾之中。湖上群鸥来去,白帆点点,青峰悄立,绿波荡漾,又回复了一片宁静。
待到船队回庄,凌牧云和黄蓉两人等陆冠英与群盗离船,这才乘人不觉,飞身上岸。群盗大胜之余,个个兴高采烈,哪想得到桅杆上一直有人躲着偷窥。黄蓉相准了地位,仍与凌牧云从庄后围墙跳进,回到卧室之中。
这时服侍他们的庄丁已到房前来看了几次,见房门紧闭,还以为他们是前一日游玩辛苦,在房里大睡懒觉。凌牧云打开房门,两名庄丁上前请安,送上早点,道:“庄主在书房相候,请两位用过早点,过去坐坐。”
凌牧云和黄蓉两人吃了些面点汤包,随着庄丁来到书房。陆乘风笑道:“湖边风大,夜里波涛拍岸,扰人清梦,两位可睡得好吗?”
凌牧云知道陆乘风意在试探,看看他们是否怀疑了些什么,黄蓉笑道:“波涛声倒是无所谓,只是夜里听得呜呜呜的吹法螺,却不知是哪里的和尚和道士在做法事。”
陆乘风一笑,当下略过此事不提,说道:“在下收藏了一些书画,想两位老弟法眼鉴定。”
黄蓉道:“当得拜观。庄主所藏,定然都是精品。”
陆乘风当即令疏通取出书画,黄蓉一件件的赏玩。
就在这时,蓦地里门外传来一阵的吆喝之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听声音是一人在逃,后面有不少人在追,其中一人喝道:“你进了归云庄,要想逃走,那叫做难如登天!”听声音正是陆冠英。
陆乘风若无其事,犹如未闻,向黄蓉问道:“本朝书法,苏黄米蔡并称,这四大家之中,黄老弟最爱哪一家?”黄蓉正要回答,突然书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一个全身湿淋淋的人闯了进来,凌牧云和黄蓉目光扫去,发现闯进来之人正是昨夜被擒的杨康。
原来杨康长于北地不识水性,所以昨晚船沉落湖之后空有一身武艺,却无从施展,直接被湖水灌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是手足被绑沦为了阶下囚。不过陆冠英等人终究还是小瞧了杨康,只是用寻常绳索将他捆绑,却不知杨康先后跟随丘处机和梅超风这两个江湖一流高手学艺,一身武功着实不错,尤其是一手九阴白骨爪更是颇为不凡,结果被他以爪功撕断了绳索逃了出来。哪知这归云庄中房屋道路皆按奇门八卦而建,若无本庄之人引路,又非精通奇门生克之变,根本就找不到出路,在陆冠英等人的追赶下慌不择路,竟撞进了陆乘风的书房里来。
陆冠英见杨康闯到他父亲的书房里也是一惊,他不知陆乘风其实是身负绝艺,生怕杨康伤及他父亲,于是急忙抢上前来,挡在父亲所坐榻前,而他后面追随而至的那些个太湖诸水寨的寨主则都挡在门口,以免再让杨康逃窜。
凌牧云心中一动,不着痕迹的一转身,低头看画,同时暗中拉了一下黄蓉的衣角,黄蓉会意,也移动身形,不让杨康看到面貌,佯装欣赏书画,其实暗自关注杨康动静。
杨康眼见自己前后被堵无路可逃,当即停下来指着陆冠英骂道:“贼强盗,你们明斗不行却暗使诡计,凿沉船只,也不怕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们知道了笑话吗?”
陆冠英哈哈一笑,道:“你个金狗也配跟我们这些绿林豪杰提‘江湖’二字?简直是笑话!”
杨康道:“我久闻江南豪客的大名,只道当真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子,谁想到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哼哼,却原来只是一群倚多为胜的小人而已,嘿嘿,这可真是浪得虚名!”
陆冠英闻言冷笑道:“就你个金狗也敢妄加评论我们江南豪杰?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单打独斗胜了你,那你就死而无怨了?”
杨康之前所言本就是激将之计,一见陆冠英说这话,当即接口道:“不错,你这归云庄上只要有人能凭真功夫胜得了我,我束手就缚,要杀要剐,再无二话,可要是没人能赢我呢?”
陆冠英也是年轻气盛,当即道:“要是没人能赢你,那我们就客客气气的放你走,绝不再丝毫留难。”
“好,那我就在这里领教一下江南豪杰的高招,却不知是哪一位赐教?”杨康见陆冠英果然上套,眼底闪过一抹计谋得逞之色,将眼光向着众人一扫,双手负在背后,嘿嘿冷笑,神态甚是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