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眼的事物瞒不过去,只有点头认了,道:“匣中是罗浮剑派一把古剑,名唤‘瑶光’,算是把宝剑;另有一本罗浮剑谱,说是历代相传的古物,唤作《阿鼻真章》。这路剑法稀松平常,也只有罗浮剑派自家当个宝贝,却也没甚稀奇。”
听了这番话,萧炎脑中却泛起一段某日老师讲课的记忆——老师尚未到遗落之海之前,有一日聚众讲课,席间数到上古某些奇闻杂谈,便提及了阿鼻二字。据其言,血海之中有位魔神名唤冥河老祖,他乃是血海孕育的先天生灵,生来就具有不可思议的大神通,也是修罗一族的始祖,他手中便有伴他出生的两柄上好的飞剑,一柄叫元屠,另一柄就是阿鼻。
冥河老祖依仗这两把杀伐至宝,常年与妄图控制修罗一族的佛教拼杀,虽然屡战屡败,但佛教始终对他无可奈何,只好派了个地藏王菩萨常年坐镇阴山,阻止他出世。
萧炎初听那平海派众人提及罗浮剑派,只道是人间武林中一个帮派,却没往仙门上想;待此时听得徐格清提起罗浮剑派古传剑谱,他脑中闪过灵光,心“咯噔”一跳,忖道:“莫不是所说是真的?这世上当真有血海,还有冥河老祖,还有元屠、阿鼻两剑,哎呀呀,若真如所想,”他目光锁向在了徐格清怀中那木匣,“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徐格清虽然不是修行了道之人,但在江湖中闯出名号的无一不是鬼精之辈,见了萧炎此时神情,自是知他看中了匣中事物。
徐格清先前看过萧炎出手声势,虽说招式谈不上精玄,可也知单是那份功力自家便比不得;势不如人,他倒也乖觉,只把匣子往外抛去,边道:“左右是为坏那罗浮剑派名头,这物件我却不稀罕,小兄弟你若不嫌麻烦,便将这匣中事物收了吧。”言罢,他转身便走,卷起一阵风尘朝远处掠去。
平海派五人犹豫了一下,终是没去追赶。盖因他们有话在先,明言徐格清留下匣子便任他离去,兼之那盛装古剑与剑谱的事物又已落在了萧炎手上,还需合力一处等个结果。[
萧炎将那剑匣捧在手里,也未立时打开,先自看了平海派众人一眼,见他们一副焦急模样,便笑道:“瞧那姓徐的,真个会做人,说起话来也贴心得很,腿脚也快,无怪会得个‘草上飞’的绰号——似他这般人,哪个好意思放下脸面去阻拦、为难?相比之下,诸位便显得太不识时务了些。”
平海派五人听得了这话,俱都皱起了眉头,那为首的一人当即说道:“小兄弟,听你方才这句话里的意思,似乎对这罗浮剑派给我平海派的聘礼动了心思吧?我等见你掌毙刘矬子,早为神采折服,虽从前不曾相识,日后却可做个好朋友;兄弟你却不这般想么?”
只因自家刚刚传送过来,形容狼狈,兼且这方地域不知是出了何事,萧炎神念扫视了千里方圆都没有发现修士的法力波动,想来是没有多少修士在这方地域出现,那徐格清不知仙道之士的摸样,便将自己视作一位少年高手,萧炎当时懒得出言分说,却不想被这平海派的人当真了。
他深觉好笑,便戏谑言道:“你何时听我承认是江湖中人了?实话与你讲,我上月还与江湖中人结了大仇哩!左右是仇家不少,你们平海派若是也想与我结仇,便出手分个高下吧。”这话说完,便把一身浑厚真力稍稍外放了一丝出来。
想哪萧炎身为太虚境界的修士,积累的一身真力是何等的雄浑,便是一丝真力泄露就引得电闪雷鸣,风起云涌,他身周顿时被一层数丈厚的金红二色烟霞包裹了个严严实实,外人再看时,却只能见他模糊身影,便连五官样貌都瞧不清了。
那平海派五人见了,顿时齐声惊呼道:“先天气罡!”世俗武林中人乃是修士中的不入流之辈,终其一生也只在耽在先天境界,偶有一两人能在临终之前达成法源大圆满,便要被视作一代宗师了。突破法源达成灵动境界的,百年里也难出一个,过往有那么几个幸运的,在今人看来便是神话般的人物了。
此时萧炎万分之一的真力外放,有形有质有眼可见,还有天象异变,在武林中人看来,这便是传说的法源境界的护身气场,非手持绝世神兵不能伤其分毫。平海派帮众人如今亲眼见了传说中的事物,再不敢起丝毫用强的念头,一个个便如石雕蜡像呆立原地,场面话都不敢说上一句。
萧炎虽说对俗世性命已是淡薄,但宗主的教训,还有自家生而为人,毕竟不比那率兽食人的精怪,心中没那份一念不爽便要杀生泄愤的戾气,若非那刘矬子先投剑来刺,他手上也不会见血;此时稍稍显露一丝自家修为,却只为震慑眼前这五人,免得动起手来平添麻烦。
眼见平海派一伙人识趣地收声不动,萧炎便微微一笑,念动法随,腿脚也不抬,就缓缓升上天空,这一手再次震慑了平海派众人,这些人那里会不知道遇上了神话中的人物,赶紧跪下磕头。
萧炎哈哈大笑,瞅准了远方一处山谷便化虹而去。他之所以没进城,一是急着想寻个僻静处好好翻看一遍罗浮剑派的《阿鼻真章》;一则是怕进了城遭遇诸多凡人的围观欣赏,那便不美了,反正千里之外还有别的人族聚集之处,自家想要打探消息也不是非得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