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摇头,哑然失笑。
士大夫就是士大夫,宋人宰相文彦博说的话才是正理儿……皇帝是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可不是和细民百姓!
周府的车队挤在人群之中,不停向前,带队的车把头也是灵醒,眼看有一些通道是不收税的,便是赶着车马往那几个夹道过去。
正行间,对面哨声大作,一队百余人的兵丁扛着火铳,铳口处是明晃光的雪白锋锐的刺刀,人人身着上蓝下红铜纽扣的漂亮军服,马靴擦的闪闪发光,虽然只有百余人,但队列十分齐整,加上火器和刺刀相配,更添几分凶煞之气,所以人虽不多,气势却是似乎有千军万马一般。
这些兵丁,加上十几个穿着吏服的税丁一起过来,中间是一个穿着官服的官员,手中拿着的是笔和本子等物,一路过来,皱眉对周家人道:“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过卡要交税查货么?就这么直楞楞的往这边走,这是你们走的道?”
“回这位大人。”周家的车马总管也是府中的执事管家,宰相门前都是七品官,何况他是正经的二管事,哪里将一个小小的税官看在眼里?当下昂起头来,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我们周府的车马,听清楚了,是宜兴周府。”
“什么宜兴周府?本官不懂,本官只要查验你们的车队是否携带货物,按值抽分取税,其余一律不问。”
“什么?你好大胆子!”这个管事大怒,斜眼骂道:“哪个贱货裤当破了,漏出你这么个玩意来?宜兴周府都不知道,你也敢出来做官儿?听好了,咱们是当朝首辅大人的家人,这是首辅大人的车队,懂么?”
这税官是马三标所扮,今日之事特务处总领其责,他是杀人杀的太多自己都记不得数的凶人,两眼只冷冷往那个周府管事一看,对方但见眼前这人目光凶的吓人,被盯了一眼之后,似乎是被毒蛇盯住了一样,当下只觉得毛骨悚然,吓的连忙后退两步。
“不和你们废话,只说,让查不让查?”
两边争执一起,不少过关的百姓和行商都是围拢过来瞧热闹,国人这么一点儿天性几百年后也没改,现在看到山东的这些税官和阁老家人起了冲突,所有人都一下子打了鸡血般兴奋,原本有一些小商人被抽分之后还颇觉心疼,这会子也拢着袖子,一脸是笑,眉飞色舞的看向这边……交几两银子瞧这一场热闹,值!
“不让,没这规矩!”
“就是,就算锦衣卫也不敢查咱们!”
“山东还有没有一点规矩王法了?”
两边一呛起来,周府这边当然也不甘示弱,千里长途行走,当然不可能全带一些普通的下人和妇孺随行,也得有几十个识枪棒的壮汉随行,凡着宵小贼盗,堂堂阁老,不能身边一点儿护卫也没有。
这会子冲突一起,周家的这些护卫自然也是全拥了上来,毫不示弱的护住自家的车队,绝不允许这边检查。
“你等已经涉及武装抗税,按律可当场予以格杀,退后,立刻退后!”
看到周家的人拥上来,马三标脸色一变,开始大声警告起来。
周府这边还不知道厉害,一群护院见这税官儿虚张声势的模样,都是挺胸凸肚,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做出威武雄壮的模样出来。
“他们就是在这里凌辱士大夫……”张溥面色阴沉,两只眼中尽是狂热之色,看着起冲突的双方,恨声道:“今日叫他们踢到大府豪奴的铁板,也算是领受一番教训才好。”
“怕就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此番顾炎武也是跟随北上,原本他不该在此,不过事前接到陈子龙一封言词恳切的信函,顾炎武动了心思,正好与张溥等人结伴同行。
“还能怎么不简单?”张溥看了顾炎武一眼,不满道:“难道他们还敢对阁老无礼不成?”
心中不存成见,脑子也是清醒的多,眼前这情形顾炎武怎么瞧都不对,但张溥等人却是自信满满的模样,他暗自叹息一声,皱紧眉头,却是只能一语不发。
眼前情形,周延儒也是看到了,既然山东官员如此不顾及他的面子,他自然也不会去约束下人,近城地方,他坐车坐腻味了,已经预备换乘马匹,此时等人牵马过来,他侧身而立,只当没看到前头发生的事,不过心中不满也是渐渐升腾而起,结合淮安之事,看来在济南必须好生敲打一下张守仁,能收为所用就点拔他一下,否则的话,不妨想办法除去这个无法无天的总兵官。
“只当安抚一下张天如也好。”张溥现在神经病一样,提起山东就十分亢奋,周延儒也不胜其烦,现在这会子,倒是有点儿理解张溥所说的张守仁在山东一手遮天,胡作非为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