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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破布都没有人会浪费,所有的布匹都是梭织出来的,十分结实耐用,破了的也可以当抹布,当裹脚布,冬天的时候裹手,裹脸,十分有用。
等搬抬过来尸体焚烧的时候,那些明军都是一具具光着的尸身了。
包衣们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却是在嘻嘻哈哈的说笑着,拿这些死了的明军将士打趣,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无所谓同族了。
有骨气的多死了,留下来的是何等人,不言自明。
“这明狗真沉。”
“他吃的好呗,你看,死了多少天了,这脸还是胖乎乎的。”
“狗日的在宁远和关内吃香的喝辣的,屁用不顶,明狗,呸,屁用不顶!”
听到“明狗”这样的称呼,丁宏广的脸都抽搐了一下,但再听到后来的话,心中的那股子不平之气就渐渐消弥了……是啊,明军死伤虽然惨烈,但于事何补呢?
自有后金变乱以来,多少次屠杀之下,朝廷的兵将又在哪里?
辽民,也确实是死中求活,求生而恶死,亦是人之本能,又何罪之有呢……
只是他也不愿听这些话了,因此尽力离开人多的地方,反正他算是临时抓差,当时征调时有言在先,仗打完了,他们随时能回关内……毕竟清国这边粮食没有一年能够自给自足,朝鲜这样的藩国也是穷的底儿掉,再勒也是勒不出几石粮来,蒙古这种盟友穷的当裤子,不找清国这边打饥荒就算是万幸了,所以山西的粮队断然不能断……经过锦州大战之后,想必晋商们肯定能分的清楚谁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以现在的局面来看,内有流贼外有强敌,大明亡国是指日间事,而将来的清国就算不能如蒙元那样掩有天下,如大金那样占有汉人的半壁江山那是也是十分稳妥的事了……进关,只是时间问题了!
有这样的打算,清国方面当然不会把丁宏广一行人扣着不放,将来还是要指望他们运粮的,有着这重身份,丁宏广他们做的事也不算多,也没有受虐待,相反,八旗上下对他们还算有点客气,颇有点后世旗人内务府对皇商伙计们的感觉……使唤时带一点亲热,就算是责罚,也是外人捞不着的好处。
前行不远,可以看到大海,辽海一样的壮阔,海天一色,白云之下是碧蓝的海天一色的景像,这年头的海滩没有开发,原生态的同时虽然有点荒凉,但也是有一种后世精致打磨过的沙滩没有的粗犷之美……但此时所有的美都被破坏了。
整个海滩上,包括潮头涌动上下时都能看到死尸,这一片海滩和海面上最少有五六千具尸体,随着海水的涌动而上下滚动着,在近海处,有几千阿哈包衣手中拿着挠钩,在不停的把那些尸体勾上来,然后又是剥下甲胃,衣襟,剥光之后,也是堆起来焚烧。
这样的景像,实在太过凄惨,而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甲胃,还有那些精良的兵器,成群的乱跑的无主战马,这一切,都是大明的百姓苦弯了腰供给朝廷的,现在,却是全部落在敌人的手中了!
这样的情形,真是叫人情何以堪!
“老丁啊老丁,你还是心慈啊。这样的事看多了也就这么回事,有什么好转头的?”
在丁宏广转头的时候,一个戴着红樱帽,穿着崭新的蓝布箭衣,缎子官靴,腰佩上等精铁腰刀的虬髯汉子疾驰而来,在距离丁宏广不到几步的地方才勒住战马,那马在原地跃起老高,扬蹄咴咴叫了几声,这才立定下来。
在马身半挺立的时候,那个骑手神闲气定的用双腿轻轻夹着马腹,身形稳稳当当的一点儿不见狼狈,这样的精良骑术按说是蒙古人和满人的特长,不过眼前这位,从五官长相来看,却是标准的不折不扣的汉人模样。
“是老曹。”
丁宏广按住自己的情绪,呵呵一笑,对着那汉子拱手道:“有日子没见了,看你的模样,似乎是十分得意啊?”
他刚到锦州一带时就结识了这个叫曹振彦的人,两人都是年轻人,还都一脸大胡子,加上丁宏广刻意结交,算是一见如故。
曹振彦其人当时虽然只是一个旗鼓包衣,但已经是在旗下两世效力的老人了,抚顺陷落时就投降了老汗,这几十年来一直效力,虽说是包衣,但曹家好歹也巴结了不少满洲的达官显贵,甚至能和贝勒贝子说上话,而这曹振彦更是一个机灵鬼,曹家原本是在正蓝和正白两旗旗下,不过曹振彦明显看出来上三旗的势力将会力压其余五旗,所以拼了命往正黄或是镶黄旗钻……就算当包衣奴才也是有追求的,在上三旗和下五旗就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