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军小觑了北地城的坚固外墙,不是改装下抛石机,增加威力就能攻破的。他们石料有限,顶多再砸上阵子就会停歇。铁木儿,你速速带领健锐营的军士,去北地城南门外的山坡,找司马营的巴特尔,引领你们驾驭飞船,用燃烧罐烧毁春江之上连接水陆的船筏,断其退路。”
“是阿古拉将军教授我们驾驭的飞船吗?”铁木儿神情激动不已。
梅良辰点点头,说道:“是的,你们是铁骑军的精锐,关键时刻,只有用你们奇兵制胜了!”
“轰”又是阵天摇地晃,铁木儿躬身领命而去,梅良辰在他身后叮咛。“任务完成后,要记得遁入春江,切勿恋战,小心霍家军的箭阵。”
铁木儿挥挥手,表示听到了。
梅良辰翻身靠坐在城头下,面色却变得惨白。牧仁把战盔寻回戴上,回身却发现梅良辰的异状,不由得大惊道:“梅恩,你不舒服?!”他忙晕了,几日几夜,连上茅厕也是在城楼上解决,根本不知道梅良辰染上风寒之事。
她摆摆手,无力地阖上双目,别过脸去。“我染了风寒,左将军还是离我远些!”
牧仁神情顿了顿,虎目中流露出钦佩之色。“牧仁感佩梅恩姑娘救国之心,从今日起,只要姑娘吩咐,牧仁哪怕是抛头颅洒热血,也要为姑娘做到!”
梅良辰笑笑,嘶哑着嗓子教训道:“又说浑话!你死了,这北地城谁来守!”
牧仁挠挠胡子,赤着双目还要表决心,梅良辰却对他说:“大人定要抓住战机,趁霍家军抛石机被毁混乱之际,指挥守城军士发动有效攻击!牧仁大人。。。”
“末将在!”
梅良辰被他的回应叫的微怔,她看看他,才问道:“箭阵才是敌军密集之时最有效的杀伤武器。大人务必要把翎箭备齐,待健锐营奇兵突袭之际,杀。。。杀伤敌军。”
她不敢设想此后血腥残酷的战争场景,更不敢想象霍中廷见到自己与他为敌时震惊失望的神情。。。
看来今生,她都要亏欠他了。
“快去!”轰隆隆的攻城巨响,震得整个北地城都在摇晃。战旗蔽日的天空,阳光显得是那样的惨淡。
一平方公里的江岸,居然盛下了数以万计的江宋霍家军。他们手持攻城的器具,千军万马齐声嘶喊,寻找破门良机。
“咚”护城河的水花被抛石机的大石头荡起十数米高,铺天盖地的水花从城头漫卷而来。
梅良辰被从头到脚浇了个透湿,可不等惊呼出声,“咚”一声巨响过后,城头却响起牧仁左将军崩溃前声嘶力竭的怒吼:“月城之内的军士听令!给我死守北地城!”力量巨大的大石撞不破城墙,却撞开了外城门。城门被撞破个大洞,摇摇欲坠,吊桥的铁索断了半边,桥面倾斜下来,足以供身手矫健的霍家军攻城之用。。
阻挡在两军之间的障碍,仅仅剩下了不堪一击的月城城门。难怪牧仁发狂,因为月城一旦破了,那北地城也就被敌军攻破了。
远望毫无动静的江面,梅良辰银牙一咬,抱拥双臂,猛然从城头立起身来,“箭阵牧仁。。。箭阵”她朝牧仁狂吼。
如果现在阻挡不了霍家军进攻的脚步,那即便烧掉了江上的船筏,也无力回天了。。
“摆阵”不愧是训练有素的铁骑军,牧仁一声呼喝,刷刷的铁弓便架上了城头。
“射”牧仁话音一落,梅良辰却慢慢转过身去。她被水淋得像是落汤鸡,狼狈苍白若草原落魄的麋鹿,她的视线扫过敌军战车之上的霍中廷,他也正锁眉凝望着她,那眼神,复杂到令她心悸疼痛的程度,她觉得做错了什么,可是,仰首看到迎风招展的黑色战旗,却任由滚滚的热泪涌出眼眶。。
对不起,师兄!
对不起。。。
“射”牧仁的号令二次下达之后,铁骑军的军士似乎从慌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无情的箭雨咻咻穿梭,射进霍家军的血肉之躯,退了一拨敌军,可他们身后层出不穷的军士又重新填补上来。
城下哀嚎遍野,鲜血染红了护城河。月城内堆满了伤亡的霍家军,城头也有被冷箭射穿头颅的铁骑军跌下城楼。
梅良辰浑身瑟缩着蹲坐在旮旯里,双手捂耳,不忍再听,再看。。
战争是人性中最可怕的一面,任何丑恶的东西都在战争中表现无疑,虐杀,强奸,殴打,抢劫,盗窃。一个看似温和儒雅的人,战争中能毫不留情的残忍杀死没有还手之力的敌人。战争的残酷,往往令人无法想象,不身临其境,永远无法感知,那种悲怆中被激出兽性的手段,是多么血淋淋的残忍。
“梅恩。。。。。梅恩!!”硝烟弥漫的城头,浑身颤抖的她被一个瘦削的怀抱拥住。
熟悉的草料和马粪的味道,使她禁不住抬起眼眸,震惊地叫道:“马竿”
穿着铁骑军军服的马竿,肯定是偷溜上来的。他的本意并不是上来保护梅良辰,他要杀敌,他要尽最大的力量实现光耀家族的理想,他要做英雄,做勇士,保家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