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震耳欲聋。
眼皮很沉,庄暖晨从没感觉这么累过,整日的漫天盖地悲欲已经足以耗尽了心力,她阖眼,头昏昏沉沉,闭上眼的瞬间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在下坠,如同站在悬崖边儿上的纸片人儿,被狂风席卷着吹离了悬崖,失去支点的她就这样飘飘忽忽地下坠……
“咚咚咚——”有人在狂敲玻璃。
庄暖晨的双眼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睁也睁不开,身子沉到了极点。
“暖暖!”
隐约中,她似乎又听到有人在叫,嗓音低沉急促,很熟悉却又很遥远。
车门被撞得咚咚直响,她烦的要命,想睁眼呵斥又睁不开,朦胧中又像是听到有人说,刘支队,车门锁住了。
谁的车门锁住?
是她的吗?
浑浑噩噩间,庄暖晨感到很冷,是心底窜出来的疼,拼命咬噬着她的意识,令意识飞到了无穷无尽的夜阑天际之中。
“小江,弟妹的车门锁住了——”
“让开!”
周遭很吵,再远还是呼天抢地的惊叫声。
耳边又是“砰”地一声,紧跟着是玻璃破碎的声响,大团的雨腥扑向她,充塞着她的呼吸,很快她便觉得身子一轻,像是被什么人给抱起来了。
“暖暖——”这次,熟悉的嗓音更近,近如耳畔。
风很紧,雷电交加地更劲。
庄暖晨努力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人脸,头顶黑色大伞遮住了暴雨,周遭有雨花飞溅,黑漆漆一片,是他的伞,更是他的眸。
又是一道雷光闪过。
男人的英俊侧脸被映得格外清晰,他的肩头被雨水打湿,额前短发也有些湿,他的眼看上去焦急关切,可依旧那么深邃明亮,如同揉碎了的星子闪耀。
江漠远,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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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暖晨病了。
卧床不起高烧不退,时不时还说些胡话。
她做了很多很多的梦,有小时候的,有与顾墨在一起的,有与艾念夏旅打闹的,有与江漠远结婚时候的……她又梦见狂风暴雨中,足够高的积水如同海浪般朝她扑过来,她窒息却无法挣扎,耳边又似乎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似远似近,好像……是江漠远的声音。
恍恍惚惚。
当她再次睁眼时,眼前明灿灿的光亮恍若前世今生。
额角像是针扎似的疼,眸光流转,她这才发现周围是干净透了的白,有阳光从旁铺散进来,目光所及,窗外早就不见了狂风暴雨,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浓绿,晨光映在树杈上如同水纹般柔和。
发生了什么事?
她明明记得是下了暴雨,难不成还是做梦?
吃力起身,还没等彻底看明白所处环境的时候,沙发上的男人身影令她一愕。
江漠远斜靠在沙发上,颀长的身子显得沙发倍觉拥挤,他显然睡着了,身上的白色衬衫松了两个扣子,半掩着结实的胸膛肌理,呼吸平稳,有报纸在他身边滑落,许是他醒着的时候看的。
晨光于他眼角眉梢上蔓延,原本一字宽的眉间隐隐微蹙,看上去有些疲累。
一时间庄暖晨有些懵,环视了周围一圈才愕然发现这是医院,抬手扶了下额头,老天,她究竟怎么了?不过是下了场暴雨而已,也不至于沦落到进医院的地步吧?
还有江漠远……
她的目光又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他不是出差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压着头使劲回想发生的一切,记忆碎片快速重组,画面中有电闪雷鸣,有狂风暴雨,有救护车的声音,也有救援队熙熙攘攘的声响。
她记起是江漠远砸碎了车窗,打开车门将她抱了出来,后来呢?
记忆像是断了片儿,再拾起很难。
想得脑仁儿都隐隐作痛的空挡,有男人的嗓音惊喜微扬——
“你醒了。”
庄暖晨抬眼,发现江漠远睁眼从沙发上坐起,见她醒了后走上前。下意识与他目光相对,心底微微一抽,他面容眼里虽是惊喜,但也难掩面色的疲累,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