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的补品,母亲拿些家去给祖母和宝玉用,也是我的心意。”
王夫人谢恩后道:“府里近来一桩桩一件件总没好事,该办一件喜事冲冲晦气。”
元春笑道:“母亲放心罢,等我下了谕旨,祖母没有不同意的道理。正如母亲说的,除了薛妹妹,我竟不知何人能配得上宝玉了。”
王夫人今得元春之喜,再得元春之诺,眉开眼笑地道:“那我就回家等着了。宝玉如今很知道用功,前儿云丫头的女婿来探病看了他的诗文都说好,成了亲就是大人了,料想他再发奋些,定然能够挣出功名来给娘娘添彩。”
元春大为喜欢,道:“如此甚好,却也不可太过为难了宝玉。”待外面太监来催说时间到了,她方忍痛含泪地目视抱琴亲送王夫人出去。
王夫人回到家,率先将元春的好消息告知府上。
骤然闻得此等喜信,除了贾赦一房外,府里上下莫不喜上眉梢,连贾母的病势都似去了八、九分,若不是仍旧起不来,早按品级大妆进宫向元春道贺了。
贾珍和贾蓉父子齐来贺喜,又嚷着要摆酒唱戏地庆贺,贾政一扫郁气。
长安城中荣国府外的人们听说贤德妃有喜,不觉叹息,又觉羡慕,都道:“到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二年荣国府闹了多少笑话,仍旧屹立不倒。如今娘娘有喜,若是诞下一位皇子来,只怕他们家越发威势了。”无子的皇妃和有子的皇妃,地位截然不同。
吴贵妃有子,这些吴家张牙舞爪的,何曾逊于贾家?甚至犹有过之。贤德妃若也有子,两位贵妃在宫里的地位当真就是平分秋色了。
凡是和贾家有所往来的世交故旧如史家、王家等人都打发人过来向贾政夫妇道喜,一夕之间,荣国府热热闹闹,宛然有当日省亲后的风光,几日都不消停,独宝玉其实已经痊愈,却借故在怡红院养病,外客一概不见,叹息道:“只盼娘娘安安稳稳的才好。”
袭人身上穿了一件颜色衣裳,唇边颊上尽是洋洋喜气,嗔道:“二爷说的什么话,娘娘金尊玉贵,自然会安安稳稳地诞下皇子殿下。”
宝玉和衣歪在榻上倚着红香枕,认出袭人身上的衣服,不觉皱眉道:“又哪里来的旧衣服?不知道谁穿过了不要给你的,偏你当了宝贝似的,也不瞧瞧尺寸合适不合适!难道我屋里那么些绫罗绸缎,缺了你们的新衣服不成?”
袭人低头瞅了瞅红袄绿裙,却是宝钗所赠,只穿过两次,遂陪笑道:“二爷体贴大方,自然不缺我们的,不过太太姑娘们穿过的衣服何等尊贵,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体面。”
宝玉哼了一声,头枕双手,不再言语。
他忽然想起一事,高声叫麝月,等麝月从外间进来,问道:“前儿我叫你预备四匹鲜艳的绸缎,说我有用,你收拾出来了没有?”
麝月正拿着大手巾擦头发,原来她正在外面洗头,听了宝玉的话,不禁笑道:“瞧瞧,竟是病糊涂了不成?你上个月吩咐我,我找出来的四匹绸缎颜色花样都十分鲜亮,当时就叫茗烟拿出去了,怎么今儿还问我?莫不是二爷又有什么用处,叫我再预备几匹绸缎?”
宝玉道:“瞧我这记性,不知道怎么了。”
袭人皱眉道:“二爷好端端地叫麝月准备几匹绸缎给茗烟拿出去做什么?”
宝玉原不想理她,倏尔一笑,瞅着她和麝月秋纹几个丫头,道:“不做什么,就是晴雯姐姐八月里出阁,我拿几匹好绸缎给她做衣裳。”
袭人吓了一跳,失声道:“晴雯的哥嫂不是说晴雯已经没了?如何出嫁?”
正在这时,丫鬟通报说纨凤琴惜烟巧等人都过来了,凤姐人未至,声先到,乃道:“你们在说谁出嫁呢?我怎么仿佛听到了晴雯那小蹄子的名字?宝兄弟,我们来给你报喜了,快拿好茶来与我们吃!”一面说,一面抬脚进来,一群人浩浩荡荡,恍若锦绣香烟似的。
宝玉坐起身让座,笑道:“在说晴雯姐姐。那年晴雯姐姐出去,她又离了哥嫂,她哥嫂就对外说她死了,袭人姐姐当了真,猛地听我说晴雯出嫁,未免惊讶。”
说完,他好奇看着众人,问道:“向我贺什么喜?喜从何来?”
凤姐笑嘻嘻地道:“方才娘娘命夏太监来下了一道谕旨,赐下了宝兄弟和薛大妹妹的金玉良缘,不日成亲。于你而言,岂非喜事?”
闻听此言,宝玉呆若木鸡,三魂七魄仿佛去了天外。<!--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