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大约十多天,顾妈妈身子终于爽利些了,去了彩霞院子里。
病了快一个月,顾妈妈人消瘦了很多,因为上回撞了头,人也显得呆木了些,不如往常灵泛,彩霞看着就不喜,皱着眉头原是想让她回去的,眼珠子一转,又问道:“前些日子还派人去看望妈妈,说妈妈身子有些好转,没想到,就好得这般快。”
“是太太给了些好药材,奴婢又想着姨娘有了身子是喜事,想快些好转了来服侍姨娘,这身子也还算争气,果然就好了。”亲生的女儿不叫娘亲,却管自己叫妈妈,还要在她跟前作低伏小,顾妈妈的心里不酸涩,那是不可能的。
“原来又是太太的关心呢,妈妈如今跟太太的关系仍是形同母女么?”彩霞眼里就满是讥诮。
顾妈妈神情一黯道:“她就是再在奴婢跟前说得天花乱坠,奴婢也不会再信她一句,决不会再被她利用,加害姨娘了。”
“妈妈千万别这么说,这个府里,太太才是当家主母呢,太太既然肯跟你重修旧好,妈妈可不能不识抬举,有事没事,还是多到太太屋里走动走动,太太心气儿好了,我这肚子也才保得住呢。”彩霞似笑非笑道。
顾妈妈觉得也有理,倒也常到黄氏屋里走动起来,彩霞怀着身子,却经常在园子里逛,顾妈妈好劝过几回:“……姨娘还是头三月,胎还不稳,该是多在屋里歇着才是……”
彩霞只当耳边风,并不肯听进去。
因着太子将裴锦秀的婚事拖后到腊月初八,所以黄氏现在最大的事,就是给安晓晴备嫁妆,写贴子请远方的亲友来京贺喜。
到了秋夕节时,黄氏还特意请了族里的几房亲戚来作客,摆了几桌酒席。
这一天,安晓晴和裴锦慧两个相约去花厅用饭,就见彩霞和二姨娘肩并着肩去了正院。
因着请了几人堂姐妹,裴锦慧便介绍安晓晴认识,几个堂姐妹原就羡慕族亲家的几个姐妹嫁得好,早就想结识名气最大的四姑娘,一个个围着安晓晴就说个不停,问东问西的。
不过都是些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小姑娘,安晓晴的心理年龄比她们大多了,便将她们当妹妹看,很奈烦地与她们说笑着。
这时,黄氏在二姨娘和彩霞的陪同下,正从院外走了过来。
抬脚进门时,彩霞突然摔到在地,二姨娘尖叫道:
“太太,你为什么要推四妹妹?她可是怀有身子的人啊!”
黄氏大惊道:“我没有,我没有啊,她自己摔的。”
安晓晴及几个小姐妹们同时看了过去,就见彩霞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呼,黄氏的脸惨白如纸。
安晓晴不由叹了口气,自己都提醒过黄氏了,她却不提高警惕,竟然还是着了道。
“太太,上一次,你就害得妾身没了孩子,你可知道妾身多辛苦,才又有了这个,你竟然……如此狠毒……”彩霞哭得凄惨悲切,上一回,族亲们只是听安晓晴分析,才知道害彩霞流产的是黄氏。
这一次,差不多是亲眼所见了,族里一个年长的堂老太太拐杖点的咚咚直响:“造孽呀,造孽呀,嫡室不能容人也就罢了,怎能一再残害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