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地嘶吼,连雾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先行一动,藏进那石门之后,同时一股极大的水流从门外扑涌而至,门边的石柱大多被拦腰撞断,巨大的漩涡卷起碎石,铺天盖地地朝着地宫内奔涌而去。
连雾因为藏身在石门后,倒是少被殃及,他看着那鬼魂仍旧托着他的木匣子,沉稳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巨大的水流穿透他的身体,向后奔去。
连雾莫名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悲伤,过了许久,那水流终于平缓了些许,连雾划动着双臂,向那门口游去。
外面好像是一个湖,他们正在湖底,一片昏暗,抬头便能看到远而朦胧的暗蓝色的天空,湖很深,连雾朝上至少游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到达水面,那鬼魂仍旧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双手托匣,毫不费力。
也不知究竟游了多久,那水面总是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在连雾都不耐烦的时候,只听“哗啦”一声,湛蓝色的天空上漂浮着缕缕白云,终于到水面了。
不出连雾的意料,这湖十分大,一眼望去,对面的岸如同一条线一般,湖面水波粼粼,夕阳的余晖落下,满是细碎的金色。
连雾在岸边使了个法诀,将衣袍弄干,见那鬼魂跟了过来,叹了一口气,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鬼魂不答话,连雾甚至怀疑他究竟会不会说话,他有些无奈地道:“你既要跟着我,总要有个名号才是,我才好称呼你,既然你不答话,那我可就随便起了?”
那鬼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仍旧不语。
连雾几乎想仰天长叹了,道:“我没读过几本书,若是起的名字不合你的心意,你不要后悔,到时同我闹起来,我可不管你。”
无声沉默。
连雾自言自语道:“可见真是个不能说话的,好吧,”他转头看了看面前的湖水,道:“就叫大湖,如何?”
虽然是与之前一般无二的表情,连雾却似乎从其中看出了一丝杀气,他不禁摸了摸鼻子,总算动了他的脑子,绞尽脑汁,满眼却都是那碧波荡漾的大湖,想了半天,才商量着道:“那就叫青泽,如何?”
那鬼魂漠然地望着他,连雾却自顾自地转身,道了一声:“走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方圆百里都是绵延不绝的青山,连雾御剑飞行了小半日也没有找到落马山,最后天色擦黑了,只得在一处山脚停下,准备稍作休整。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连雾恢复了被消耗的阴力,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不由便从储物袋中摸出一面小镜子来,镜面光滑如水,背刻缠枝并蒂莲,正是陵貉当日给他的那一面古镜。
他犹豫了片刻,便往那镜中注入阴力,镜面腾地亮起水蓝色的光芒,如同水纹一样层层荡开,须臾,那其中便出现了陵貉的面容,眉目修长,一如既往的沉静。
“何事?”陵貉的声音从中遥遥传来。
连雾乍一看到那熟悉至极的面容,不禁有些紧张,过了一会儿才平复心情,道:“师兄,近来可好?此行是否顺利?”
“尚好,”陵貉颔首,想了想,又道:“还算顺利,无需挂心。”
连雾正欲再说些什么,忽然那镜中的景象晃了一下,似乎有人在摇晃那镜子一般,不过很快的,陵貉的面容又出现在镜中,随即有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清脆悦耳,带着笑意:“这是谁?年纪这样小,莫非是你的哪位师弟师侄?”
陵貉的身边竟然有个女子?连雾心中霎时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受,只觉得酸涩之感一时涌上喉中,让他难以开口询问。
随后,陵貉冷淡地道:“在下有些私事,请让开些。”
那女子的声音笑道:“这也需要避嫌?又不是与你的道侣说话,我难道还听不得了么?”
陵貉仍旧坚持,神色冷漠,道:“让开。”
连雾清楚地看到他的薄唇微微抿起,眉宇微皱,这是他不悦时候的表情,陵貉即便是生气,情绪也不会明显。
那边安静了会儿,女子的声音里夹着些不易察觉的落寞,道:“好罢好罢,我不过是听听罢了,你既然不情愿,我走远些便是。”
此时古镜中的景象倏忽一转,陵貉似乎离开了之前所在的地方,背后的景象变换成为皑皑白雪,茫茫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