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拉住他一只袖口没放。
南宫雪认命地卷起两只手袖口,帮他脱掉肮脏的长靴子,要给他洗脚。
大夫的脾气都是很好的,尤其对于无害的小孩以及像谢离这样一颗金子心肠的人。
南宫雪刚帮他把两只脚放进水桶里,给他按摩两只脚的经脉时,忽听一道冷酷无情的声线掠过他耳畔:“南宫大夫。”
一声,就让他浑身像被道寒风裹住,打了个寒噤。南宫雪慢慢地,若有所思的目光抬起来后,在见到眼前这双已从孩儿变成冷酷杀神的眼睛,轻轻咽了口口水。
“你——没有失忆?”南宫雪不知觉地喘着气问。
“南宫大夫把着本将的脉象亦觉如何?”
“将军的脉象平稳,不觉异常。”南宫雪说着,狠狠地闭了闭眼睛。
他早该察觉到的,作为一个大夫。可是,他居然忽视了医学的科学性公平性,被这个人的演技几乎是彻头彻尾地蒙骗。
可能是他从不知道,号称冷酷暴戾的杀神,会有这样另一面。
比起时不时都会不小心露出自己小心眼的慕容熙,拓跋珪的演技堪称是绝了,把他这个第一御医的孙子都懵了。
拓跋珪,多么可怕多么深沉的一个人,光是眼神,都能吞灭这个世界。
如今,杀神这双心机深沉深不可测的眸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南宫雪马上能猜到他是想要什么,说:“我不会告诉谢姑娘的。”
“你最好这么做。但你也没有其它路子可以走。”拓跋珪懒洋洋地把浸泡在热水捅里的脚伸展,像是若无其事地说,“你祖父,你家里几百条性命,包括你父母兄弟,都在我部下手里握着。”
南宫雪屏气止住全身的战栗,低声道:“臣会谨记这个事的。”
“对了。”拓跋珪伸出的手,按住他微耸的肩膀,眯了眯像猎豹似的眼,“你首先是我的人,然后才是她的人,明白吗?”
南宫雪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惊异。
他这是要他,保护谢离。
看得出,谢离对杀神很重要,或许重要的程度能超出所有人想象。
拓跋珪伸出的一根指头,贴在了对方微讶的嘴巴上,用眼神警示:这是秘密。
南宫雪快速地低下头。
如果被人知道自己的软肋在哪里,等于随时被敌人掐住了脖子,拓跋珪没那么傻。他对谢离势在必得的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南宫雪知道,拓跋珪敢把这事儿都选择告诉他,更证明他南宫家全家几百口生命,都可能全在这杀神手里握着。
谢离假寐了一阵,感觉身体心灵在这段时间的辛苦疲倦,消化了不少。
在大荒也好,离开大荒也好,她的精神一直绷得很紧,一路逃命。不是她杀人,就是她会被杀。
坐起来,肚子有点饿,该找东西吃了,顺道打听京都的情况。
走到隔壁,敲敲房门,叫两个同伴一起。
南宫雪刚和拓跋珪说完话,余惊尚在,听到敲门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