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出去,听到了没有!”汪守成已经怒不可遏。
“我不滚”,阿珩重重的吸着气,“我不能让你伤害了妤葶。”
汪守成转眼看我,他眼色狞恶而面色苍白。我在他那凶恶的眼光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看错你了”,汪守成转向我,像个审问死囚的法官,“我以为你是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可事实上,你是个淫荡到骨子里的荡妇,你的身体里流淌着不安分的血液。雯菲说得对,我是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啊!”
慢慢的,汪守成脸上那份狞恶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疲倦和苍凉,“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从你进汪家以来,我哪点亏待过你?可是你忘恩负义,居然勾引我的儿子,让汪家的姓氏蒙羞!闹出这样的丑闻,你让阿珩以后怎么做人,怎么在社会上立足!你是想毁灭他,想害死他!”
我闭上眼睛,一层绝望的、恐怖的、痛苦的浪潮攫住了我,淹没了我,撕碎了我。
“爸!”阿珩虚弱地喊。他不肯让我给他止血,宁愿自己血流成河。他疲倦却决绝地说,“如果你伤害了妤葶,你将永远失去我这个儿子!”
“我不会伤害她”,我睁开眼睛,见汪守成面无表情的望着我,声音冷硬凛然,“但是,那份协议作废了。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当汪家的人,更不配……当一个母亲!”
我的左手无意识的握紧了右手,握得那样紧,几乎要将自己的右手捏碎。倏然间,我发现右手的手指在流血。我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那个5克拉的钻戒,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由于左手握得太紧,这钻石的棱角深嵌进另外两只手指的肌肉里,破了,血正慢慢的沁了出来。那血,其实不是从我手上流出来,而是从我的心里滴出来的。我明白,汪守成所说的协议作废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我要重新开始还债的日子,但他最后说的那几个字才是最致命的,他说我不配当一个母亲,我将被驱逐出汪家,也将永远失去小宝。
“什么协议?”我听到阿珩微弱的声音。
“没什么”,我掩饰着手指上的鲜血。
阿珩已无力再追究下去了,不知道汪雯菲给他下的是什么样的猛药,加上受伤血流不止,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我的怀里。
“把衣服给他穿上,医生很快就来了”,汪守成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后,一跛一跛的出了房间,把房门关上了。
我扶阿珩躺好,随便披了件外套,下床把地上他的衣物捡起来给他穿好,再给他盖好棉被,然后我自己也缩进被窝,又扯了一块黑色碎布,按压住阿珩淌血的伤口。我的衣物都破碎了,不知道衣不蔽体的怎么出去,也不知道出房间后该到哪里去。这世界多残忍,总是给了我一点卑微的希望,就又将它毁灭。我的头垂向一边,意识模糊了,飘散了,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是春英给我拿来了一套衣服。
“太太,快穿上吧”,春英投向我的目光满含同情,汪雯菲的声音大得整栋楼都听得见,春英一定也听见了。
“小宝没有被吵醒吧?”我的意识回复了,担忧地问。
“没有,我刚看过”,春英说。
我麻木的点点头。春英走过来,将衣物搁在床上,“我来给二少爷止血,你快去穿衣服吧。”
我机械化的松开手。“你的手”,春英喊了起来。
我低头一瞧,手指上鲜血模糊。
“没事,冲洗一下就好了”,我机械化的抱起衣物,进了浴室。我打开水龙头,将手指放到底下冲洗,无名指上的钻石在灯光折射下变幻出莫测的光芒,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钻戒,却那样深的伤害了我。
穿好衣物出来时,张华赶到了,我配合他给阿珩清洗伤口、包扎好。之后张华又诊视了一番,说阿珩服用了性味燥烈的药物,出现轻微中毒迹象,要赶紧吃解毒药物,否则会陷入一种不能及时得到恢复的疲劳状态,造成精气大量损伤。他开了药就匆匆走了,说要去看看汪守成,他的血压突然升高。我知道一定是被我和阿珩给气的,我心里像塞着一团乱麻,无力于整理,无力于思想,无力于分析,也无力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