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和他们说过什么话。
我觉得很疑惑,阿珩说过,那天晚上下着大雨,酒吧里的人很少,老板娘还告诉他,之前有个女客人像是在等人,后来等不及离开了。两人是交谈过一阵子的,而且阿珩相貌出众,我想女人应该很容易记住他的长相。但是这老板娘坚称对阿珩没有印象,究竟是她的记性不好,还是另有隐情?
问了酒吧里的其他顾客,也没有人见过阿珩。我和周煜一无所获,走出酒吧时,正巧见到胡聪明迎面走了过来。胡聪明见到我,干笑了两声,“汪太太,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他的目光从我脸上掠过,又扫了周煜两眼。
“胡律师是来酒吧消遣的吗?”我对胡聪明很反感,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友善。
“约了朋友谈事情”,胡聪明扯了扯嘴角,“这两天大家都在议论,汪二少爷杀了人,畏罪潜逃的事情。你是他的继母,对这件事情,不知是什么看法?”
胡聪明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我心中恼怒,但强忍住没有发作,只是用尽量平静的语调说:“没什么看法,我等着警方的调查结果。”
胡聪明挤着一对三角眼笑,“冯钊的葬礼后天举行,你们两家好歹也是亲家,汪太太是不是该到场表示一下心意。”
我愣了一下,我完全没有考虑过参加冯钊葬礼的问题。怔神间,听得周煜不客气地说:“汪太太要不要参加葬礼,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吧,何必多管闲事。”
胡聪明的脸上浮现阴沉沉的笑,“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至于去不去,我确实管不着。”
胡聪明径自走进了酒吧。周煜深深蹙眉,“那是什么人?”
我告诉他,是冯氏集团的法律顾问,鼎鼎大名的律师胡聪明。他的儿子胡川,是冯氏集团的财务部经理。
周煜冷冷一哼,“一看那面相,就是个奸诈之徒、阴险小人。”
我低叹了口气,“冯钊的葬礼,还是应该参加,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阿珩是凶手,如果不去,更显得我们心虚,我不能让汪家丢了颜面。如果有人说闲话,我要当面斥责,告诉他们只要警方没有结案,就不能对案情妄加揣测。”
周煜表示赞成,“我陪你去吧,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我接受了周煜的好意,我的确缺乏独自一人去参加葬礼的勇气。
葬礼举行的那天,我和周煜都穿着一身黑装去了现场。据说丧事是胡聪明父子主要负责张罗的,胡聪明以冯钊生前好友的身份忙前忙后,表现得非常尽责。
我远远见到冯诗菡孝服加身,跪在冯钊的棺木旁,抚棺恸哭。一群人围在她的身旁,男男女女,有年老也有年轻的,估计是冯家的亲戚。一名穿着黑装的青年男子在人群中格外醒目。那男人身材魁梧,存在感很强,他搂抚着冯诗菡的肩膀,像在安慰她,还不时给她递张面巾纸擦眼泪,很关心体贴的样子。
回转过头,见周煜正两眼发直的盯着那群人,目光有几分阴郁。
“怎么啦?”我奇怪的问。
“没什么”,他整了整衣领,“走吧,过去瞧瞧。既然来了,也该表示一下安慰。”
我和周煜一同到了冯诗菡的身旁。我看清了那个魁梧男人的长相,他并不是很丑,但是天生给人一种不愉快感。眼睛细小,眼皮浮肿,眼光阴沉。人中和下巴都很短,显得脸也特别短。最古怪的是,他的左眼呆板僵滞,和右眼有明显的不同。
正好胡聪明走了过来,那男人喊了一声“爸”,我登时明白了,那就是胡聪明的儿子胡川,怪不得他的左眼看起来异常,原来是装了义眼。想起他和殷振扬一起干过的罪恶勾当,我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汪太太居然亲自来了,真是难得”,胡聪明嘲讽般的话语打断了我的纷乱思绪。
冯诗菡听到胡聪明的话,哭泣着抬起泪痕遍布的脸来。那张美丽的小脸那么苍白,乌黑的眼珠那么清亮,薄薄的嘴唇那么可怜,我竟心疼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唯一能够保护她的爷爷已经不在人世,从此她将无依无靠,不知该如何生存下去。
我和目光和冯诗菡接触的那一刹那,我清楚的看到她眼里涌起的恨意。我心中苦叹,她一定认为,阿珩是因为我,才杀了她的爷爷。这样单纯的女人,也饱受人间烟火的侵蚀了。
冯诗菡缓缓站起身来,她固执的盯了我一会儿,又转脸看看我身旁的周煜。然后拭去了眼前的泪雾,轻轻地说:“请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