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纳闷地看着曾毅,在荣城,知道曾毅名字的人不少,但见过曾毅的却不多。认出曾毅的人,心道曾毅今天是不是跑错地方了,你是白阳市的干部,要汇报工作也是去找白阳市的市委书记廖天华,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没有认出曾毅的人,则在琢磨曾毅是什么人,年纪轻轻的,大老板的秘书跟他讲话竟然也要客客气气。
过了一会,门外楼道传来脚步声,众人就把身板坐直了一些。
“砰砰!”有人敲了两下门,然后走了进来。
秦良信的秘书抬头一看,就从办公桌后面快步走了出来,伸出手,道:“薛局长你好!”屋里的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市**局的局长薛凯,他今天过来,是要向秦良信汇报市局刚刚制定完善的交通拥堵应急方案。前几天的大拥堵,让他着实狼狈了一把,全市上万名警员,那天几乎全都被赶到街上去了,才堪堪没出什么大岔子。
薛凯跟秦良信秘书一握手,问道:“秦书记在吗?”
“秦书记今天有个临时会议要主持,不过应该快结束了!薛局不着急的话,要不先坐下等一会?”秘书说完这句,就有些愣神,他刚才并没有注意到屋里的沙发椅已经坐满了人,现在让谁腾出来都不合适啊?
还好有人主动说道:“薛局,来,坐我这里!”随后,好几个人都是同样客气着。
“我马上去拿椅子!”秘书说了一句,赶紧出门去找椅子。像今天这种情况,一般是很少会出现的,平时谁来汇报工作,都会提前主动联系,然后由秘书来安排时间,汇报人几点到,几点进去汇报,多长时间能出来,秘书心里都是有底的,基本上前后不会错出几分钟的。
今天之所以会发生意外,一是秦良信这个会议是临时的,导致原本应该汇报完离开的人,还继续等在这里;二是秘书忘记把曾毅这个外来户给排到日程表里去了,结果就差了一张椅子。
薛凯这个**局长,比起其他人位置要重要一些,但也不可能去坐别人的位置,当下他掏出一盒烟,跟众人站在那里寒暄。
往后看,薛凯就看到了曾毅,先是有些意外,随后他拨开众人,来到了曾毅的面前,道:“是白阳市的曾毅同志?”
曾毅道:“我是曾毅,薛局长你好!”
“你好,你好!”薛凯同曾毅握住了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曾毅,作为杜若的继任者,尤其是知道杜若的升迁内幕之后,薛凯对于曾毅的感觉,是比较复杂的,他道:“前几天的事情,真是太感谢你了,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曾毅笑着客气,“薛局言重了!我这个人做事比较鲁莽,常常是考虑不周,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薛局海涵!”曾毅可没想让任何人领这个情,只是没想到张少白把自己给捅出去了,那件事可好可坏,要是遇到心量小的人,非但不会感激,反倒会怨恨你插手管了别人份内的事情。
薛凯大手一摆,道:“不会的,不会的!”
旁边的人,此时就知道曾毅是谁,但他们对于交通拥堵的内幕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不知道这两人在讲什么。
正在寒暄的工夫,秦良信回来了,从楼道走过时,他就听到秘书间传来的声音,于是眉头微皱,站在门口朝里面扫了一眼。
里面立刻噤若寒蝉,刚才大家寒暄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听外面楼道上的动静。
秦良信第一眼看到了薛凯,然后就看到薛凯旁边的曾毅,于是眉头微微舒缓,道:“小曾过来了啊!你远来是客,到里面坐!”说完,迈步从门口走过,从另外一扇门进了办公室。
秘书此时也回来了,赶紧请曾毅进去。其他人虽然心里有意见,但秦良信开口了,谁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坐下继续等。
“坐!”秦良信没有去办公桌的后面,而是直接坐到了靠近窗户的一张沙发里,掏出烟点着一根,然后把烟盒推到茶几上,随手指了指,意思是让曾毅随意。
曾毅就坐了过去,道:“我不会吸烟!”
秦良信笑了笑,道:“不吸烟的干部很少见!不过不吸烟也好,身体负担轻一些!”完了一顿,他道:“说,说说你的那个想法!”
曾毅就把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批文,然后端端正正放在了秦良信的面前,道:“这是我们小吴山新区刚刚取到的一份批文,请秦书记过目!”
秦良信“唔”了一声,弹了弹烟灰,才把那张批文拿起来,心道曾毅是怎么回事,小吴山的批文,竟然拿过来给我看,这不是进错庙门拜错菩萨了嘛!秦良信脸上虽然是惯有那副严肃的表情,但其实心里却没有当回事,不过等他看清楚批文的标题,身子就动了动,先是把批文放下,然后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眼镜盒。等把老花镜戴上,秦良信又拿起批文,神色郑重地看了起来。
良久,秦良信放下批文,摘下老花镜压在批文上,手指在批文上轻轻敲了两下,道:“说,你是怎么想的!”
秦良信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有点压不住脾气,自己还真是小看这只孙猴子的能量啊,竟然被他在不动声色之间,就把枕江楼疗养院的那块地给拿了过去!真是岂有此理,不管怎么讲,枕江楼也是位于荣城地界之内,就算是土地置换,于情于理,也应该是先置换给荣城才对嘛!
不过,事已至此,秦良信就是发脾气也无济于事了,异地置换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先例,曾毅这小子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要为小吴山的建设筹钱,他要通过土地置换上取得的利益,盘活整个小吴山新区。
秦良信生气的是,自己千防万防,竟然愣是没有防住曾毅,反倒是被对方给拿住了,曾毅这小子今天过来,就是来跟自己来谈条件的啊,有枕江楼这块地来作为筹码,这小子完全有资本谈。
秦良信恨恨地往沙发里一靠,心道难怪上次孙文杰也被扎出一手的血,这曾毅还真是个碰不得的刺猬!
曾毅看秦良信情绪稍稍稳定,道:“对于这块地的用途,我们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方案,不过前几天发生在荣城的交通拥堵事件,让我认为把这块地交给荣城来规划开发,可能会更好一些!”
秦良信心道你小子会这么好心才怪,你今天过来找我谈,目的无非就是两个,一是要钱,二是希望借此减少荣城对小吴山的围剿态势,赢得一点发展空间。
不过,秦良信无法拒绝曾毅的这笔交易,在仕途上,秦良信基本是止步于此了,想要再进一步,除非有奇迹发生,所以秦良信现在更看重的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他在荣城执政多年,经济上的成绩是无可非议的,但想要让荣城经济再次飞跃,那也是不可能的了,荣城的扩张如今已经达到了极限,剩下能做的,也就是口碑名声了。
如果能把枕江楼的这块地拿过来,从而彻底打通枕江楼的那座跨江大桥,解决市民出行的拥堵问题,绝对是一件利民利众、实实在在的好事情。尤其是荣城刚刚发生了一起大拥堵事件,如果现在推出这项措施,可以极大地获取市民的好感,那秦良信就觉得自己在荣城干这么多年工作,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曾毅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他很清楚秦良信此时的心态,所以就拿前几天的交通拥堵事件来切入主题。
秦良信坐在那里,斟酌良久之后,微微颔首,道:“这件事,可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