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内,秋水伊人如斯,如千年前,分毫未变。
不施粉黛,亦无珠翠,仅将额顶的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
龙葵抬腕,将仅有的那根束发簪子抽掉,如墨发丝顷刻散下,淡而柔和的光华如明净夜空下月色流泻。
花老夫人的话仍在耳边,待寿宴最后一日,便定下婚事,让天下都知晓,龙葵,是花满楼的妻。
其实经历这样多的变故,千年等待,走到今日的龙葵,连轮回都抛下,怎会在乎什么名分?她只想从此陪着哥哥,陪这个叫花满楼的男子,再不分离。至于天下人,知道也好,不知也罢,祝福亦或是诅咒,关切抑或不屑,百年过后,不过黄土一抔而已。
天下人,从不是龙葵关心的焦点,她的一颗心,一腔情,只容得下花满楼一人而已。
但即使不在乎名分,一想到“妻”这个字,总是玄妙的格外令人动容,对鬼也不例外。
龙葵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发了会儿呆,唇角不由自主的弯成月牙的形状,手中一把嫣红如嫁衣的玛瑙嵌珠梳,穿梭在发丝中,她自然是欢喜的。
发丝很快理顺,但那满桌的胭脂香粉,螺黛丹蔻,龙葵发觉,自己实在侍弄不了,也是,千年前龙葵贵为姜国公主,梳妆这种事情不需亲自动手,而以身铸剑后,她做的是剑灵,又不是艳鬼,梳妆做什么?
因此,经历一番苦思冥想,龙葵悲哀的确定,自己妄为女鬼,连梳妆打扮都不会。
“我说,你还真是一只没用鬼,连梳妆都不会!?好好好,不梳妆也就罢了,你换身衣服总可以?我不要再穿那套破衣服了!”
不用问龙葵也知道来人是谁,回首轻轻抱住身旁那抹红色身影,最近她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让小葵总是莫名的担心那抹红色会突然离自己而去,
“傻瓜,你都找到保护你的人了,我自然也能好好清闲清闲了。小傻瓜,你在怕什么呢?”红葵轻轻环抱住小葵,字字清晰入耳,
“小葵,你心里明白的,他不是龙阳太子,他不会离开你,这里不是姜国,也再不会有国破家忘的痛苦,他送你的衣服、油伞、他给你的一切,都不是绝响,而是开始。”
“我心里明白,只是,舍不得,放下不,也忘不掉。”
那些伤太痛,痛的历经千年,犹自让人不敢轻触伤痕。
红葵慢慢呼了口气,隐隐带着火色的眸子直视小葵双眼,似要燃烧掉那些蓝色的温柔,
“衣服破了,总要换的,小葵,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哪怕你找到了可以保护你的人,我也会永远保护你,直到你学会抛弃。”
龙葵再睁开眼睛,那抹红已消散的无影无踪。
榻上搭着那件龙葵一直舍不得换下的广袖流仙裙,轻轻抚摸,龙葵这才发现,那袖口残破的厉害,是了,那还是在十面绝杀阵中,被利箭之刃多划,无论怎么补,终究回不到从前的模样。
铜镜被磨得光滑清晰,映出身上那件裁剪合体的新裙,天清水碧的颜色,领口是绣着紫云纹的穗带,腰若流纨,如丹青勾勒而成的水墨缓缓晕开,缀着一枚简单的香佩,广袖飘逸而不失风雅,更衬龙葵那份脱尘之质。
龙葵突然记起,从前在姜国,她也并不是只穿那蓝色的广袖流仙裙,她偏爱蓝色,却也爱那靛青粉碧,荧绿鹅黄。
而哥哥,爱的从来只是小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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