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他的,可能是高升了。
高升恭敬地应喏。
窦昭出了内室。
“寿姑!”五太太神色尴尬地迎了上来。
窦昭轻轻地瞥了她一眼,道:“五伯母有这功夫守在这里等父亲醒过来,还不如想办法让魏家认下这门亲事吧?我们西窦的两姐妹,一个被你拆了姻缘,一个被您错嫁到了魏家,如今都像在油锅上煎似的,您总得救一个吧?”
五太太脸色涨得通红,道:“这是原是你继母的主意……”
“您能做出这种事,也算是有几分胆量,”窦昭冷笑着打断了五太太的话,“我敬您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豪杰,您别让我瞧轻了。”
一句话把五太太堵在了那里,让柳嬷嬷连连后步了几步。
窦昭看也没看厅堂里的女眷一眼,端容离开正房。
外面守着的仆妇纷纷低下头,出一条道来。
直到回到居住的东厢房,听到素心“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窦昭的眼角眉梢这才活了起来。
她问素心:“七太太呢?”神色惬意。
素心低声笑道:“被七老爷关在了后罩房。”
窦昭笑着点了点头。
她早决定就不管父亲的家事,王映雪的结局如何,都与她无关。她现在如释重负,觉得空气中都透着几分清新。
窦昭去了舅母房间。
舅母还没有睡,正在那里暗暗伤心,赵璋如笨嘴笨舌地安慰着母亲。
看见窦昭,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忙把床头的位置让给了窦昭。
“你可怎么办啊!”舅母拉着窦昭的手,低声的哭了起来。
窦昭眼睛一酸,也落下泪来。
她是愧疚自己对舅母的隐瞒。
窦昭想了想,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舅母。
舅母听得目瞠口呆,赵璋如却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朝着窦昭伸出了大拇指。舅母不忍心责怪窦昭,喝斥着女儿:“你再这么胡闹,小心我告诉你爹爹罚你跪祠堂。”又不禁问窦昭,“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是因为不想嫁入魏家,所以才任他们安排明姐儿代嫁的?你不是为了安慰我,所以骗我吧?”眼中全是怀疑。
事发突然,舅母没有多想。等回到房里,她再回头仔细地思索这件事,也看出几分端倪来了。
只是猜不透五太太为何如此。
窦昭干脆把纪家的事告诉了舅母。
舅母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赵璋如则有在一旁嘀咕:“我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好事!”
舅母“啪”地把女儿的头拍了一下,正色道:“你做的对!纪家明知道你有婚约却依旧前来求娶,其心不正,就算那纪见明再好,我们也不能和他们家结亲。”说到这里,她想起了纪氏,想问问窦昭纪氏是否知情,又觉得就算问了又能如何——一边是娘家,一边是夫家,纪氏也很为难,想到窦昭小小年纪,却如前有狼后有虎似的,避过了这个还有那个,自责起自己和丈夫都没能庇护这个苦命的外甥女,心里刹时难过起来,红着眼睛道:“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嫁人有什么好?”窦昭希望舅母不要这么伤心,“您看我母亲……”她笑嘻嘻地道,“你不是帮我争取到了西窦一半的产业吗?您还怕我没有饭吃啊?婚姻大事,我慢慢地挑个满意的就是了。”
舅母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反正窦昭不愁吃穿,不必非要嫁世家子弟,只要人品好,能和窦昭情投意和,也是桩良姻。
※※※※※
从舅母屋里出来,窦昭觉得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她笑道:“我要好好睡一觉。五伯母肯定安排了人把济宁侯灌得酩酊大醉,明天早上才是关键,我要养足了精神和他们周旋。”
素心抿了嘴笑,服侍窦昭歇下。
窦昭太高兴,翻天覆地睡不着。
一会儿想着几个侄儿、侄孙中谁最忠厚老实,不妨就养在她的屋里,她定会吸取葳哥儿和蕤哥儿的教训,闲暇的时候就陪着他,照顾他的生活起居,陪着他读书写字,把他养成个孝顺的好孩子。
一会儿想,为什么窦家有那么多的儿子,若是能在屋里养几个姑娘那该多好啊!春天的时候领着她们去踏青,夏天的时候去游湖,秋天的时候去登山,冬天的时候躲在被窝里讲古,等到她们出嫁的时候,还可以拿了重金给她们添箱,等到她们生儿育女了,又会带了一群小丫头小小子回来看她。
一会儿又想,这样一来只怕会厚此薄彼,此出事端来。还不如拿了笔银子出来奖励那些在窦家族学里学业有成的子弟,或是置办个田庄,安置那些孤寡老人或是失怙幼儿……不知道朝廷对这方面有没有什么限制,回到真定,得和陈先生商量商量才是。
西窦的一半银子她虽然拿不到,但她若是窦家子弟的身上,想必窦家没有人敢出这个头拦她。
只要运用得当,她可以在窦家活得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