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正午,蔡婆子带来了十多个壮汉闯进了马家,其中一个带着刀的是玉林县的典史郑虎,专管玉林县下面几个村庄的治安缉捕。
马德山被这阵仗弄得一愣,护住妻子和女儿们,不解地看向蔡婆子和郑虎道:“这是干什么?”
郑虎冷哼道:“得到举报,你家私藏赃银。来人,给我搜!”
说罢,不等马德山辩解,便让那十几个壮汉一窝蜂的在屋里面搜了起来。不多时,便有一个大汉翻出了昨日胤禩给出的那两个银锭子,交到了郑虎的前面,喊道:“头儿,在这儿呢!”
那郑虎把银锭子放在手里掂了掂,斜睨着马德山,冷笑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么完好的银锭子,你说是你家的?鬼才相信!”
马德山连忙说道:“郑爷,这是昨日家中的客人留下的,是来路清白的,不是什么赃银,您老人家可要明鉴呐!”
郑虎“呸”了一声,骂道:“放屁!谁钱多的蛋疼给你银子?你也不撒泼尿照照,凭你也配!我看这就是来路不明的赃银,今儿官爷心情好,只收缴赃物。若是你不识相,惹得官爷心情不好,拿了你下狱去吃牢饭!”
说罢,郑虎扭过头看向蔡婆子,蔡婆子一脸得意的拿出一张纸,递到马德山和他妻子面前,声音尖刻地说道:“这是你们家大姐儿的卖身契,马大妹子,我看你还是签了吧,可不要不识抬举。”
话说到这儿,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马德山夫妇两个只觉得心里发苦,狠狠地瞪着那蔡婆子和郑虎,如果眼光能够杀人,这会儿两个人准要血溅当场了。
郑虎不满他二人的眼光,吩咐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把这刁民抓起来,拖回衙门!”
这话一出,从里屋风一样的跑出来一个年级在十三岁上下的女孩子,她满脸泪水的扑倒在父母身边,哭喊道:“不许抓我爹,我和你们走,我和你们走,你们不要抓我爹!”
那蔡婆子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早这么听话,又何必惹来这样的麻烦。丫头,你蔡婆婆可不是推你进火坑,是带你去享福去了。你可不要学你爹娘一样眼皮子浅,分不出好人坏人。”
“大姐儿……大姐儿……”她娘拉住女儿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马德山眼睛红了,拳头攥得死紧,心中那团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烧起来,他恨不得立时就冲到那郑虎面前和他拼命,可是听着里屋里面两个小女儿的哭声,他的脚就像坠了千斤一般迈不开步子。他可以舍出这条命不要,可他要是不在了,妻子怎么办?女儿们怎么办?
在这一刻,仿若一座大山在这汉子的心里崩塌,他觉得浑身无力,仿佛要被这大山压垮了。那郑虎不耐烦这哭哭啼啼的,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汉子冲上来,硬生生的掰开了母女二人紧握着的双手,抓着女孩子就往外面拽。
就在此时,大敞的门外猛地窜进来几个人,那郑虎一伙人毫无防备,只觉得手臂一痛,那两个正抓着马家大姐儿的大汉整个人就被扔到了门外,摔了个狗啃屎,半天都站不起身来。
郑虎一惊,带着人蹿出了狭小的屋子到了院子里,腰间的衙刀出鞘,厉声喝道:“什么人妨碍公务,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马家人也吃了一惊,向外面看去,就见到在今日一早一惊离开的那位公子,正带着一群护卫站在院子里,神色清冷地看着郑虎一行人。马德山这一瞬间仿若看到了救星一般,脚上一软,险些跌倒了。
胤禩冷冷地看着郑虎和蔡婆子,声音也冰冷得如同在冰水里面淬过一般地说道:“妨碍公务?你是哪个衙门的人?”
“玉林县典吏郑虎,你是什么人?”那郑虎瞧清楚胤禩一行人的打扮,不由心里吃了一惊,他能够肆无忌惮地欺压平民,却是不敢对这看上去非富即贵的年轻人动粗。
胤禩扬眉:“过路人。我刚刚在外头也听清楚了,你说那银子是赃银。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那银子是我的,是我给这户人家的,来路清白,可不是什么赃银。”
郑虎沉默了一会儿,心中不住地打着盘算,最后一拱手:“既然如此,那是我们今天莽撞了。弟兄们,咱们走。”
说罢,他就要带人离开,然而胤禩却冷笑一声道:“慢着。”
郑虎顿住脚步,问道:“不知这位公子还有什么事?”
胤禩声音又冷了几分:“等我一离开,你们恐怕又要跑来‘执行公务’了,我说的是也不是?”
郑虎神色一沉,看着不依不挠的胤禩,脸上也带出了几分不满地说道:“这位公子,你只是个过路人,还是不要掺和本地的事情,对你,对他们都没什么好处。”
听着这明晃晃的威胁,胤禩怒极反笑道:“我若是偏要掺和,你又待如何呢?”
郑虎冷笑,他只不过是不想惹麻烦,但是这人蹬鼻子上脸,那他也不是软柿子,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官爷给你留几分脸面,你要是给脸不要脸,可别怪官爷不客气,来人,给我揍这个小白脸!”
郑虎一伙人多,胤禩一行人少,但是胤禩带来的可都是出类拔萃的御前侍卫,和郑虎这伙泥腿子斗在一处,以少胜多并不是什么悬念。郑虎眼看着手下不敌,眼珠一转,猛地扑向了胤禩,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对方这小少爷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白斩鸡,拿下他不费什么事儿,自然也能让那些护卫们投鼠忌器,不敢再动作了。
胤禩看到郑虎的动作,唇边勾起了一个冷笑,他这么多年的骑射和布库可不是白练的,外表看不出什么端倪,瘦削颀长,然而内里却是肌理分明的身材,力道可不输给这个郑虎。更别说,他还有系统在身,即使真不敌这个典吏,也能用系统里的道具将他制服。
因而胤禩浑然不惧郑虎的猛扑,脚下一动,闪身躲过了郑虎的双拳。一个错身的功夫,胤禩伸手就拔出了郑虎腰间的钢刀,众人只觉得寒光一闪,郑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觉得脖颈一痛。
“噗通”一声,郑虎整个人趴倒在了地上,人头骨碌碌地滚出了好远。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眼神从郑虎的尸体上转到胤禩身上,只见这个一身月白色衣裳的少年,脸上神色清冷,手里提着的那把长刀正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滴落着鲜红的血。他的身上没有被血色沾染分毫,依旧干净整洁。
只听到他冷冷地说道:“我不要你的脸,我要你的命。”
郑虎带来的那伙人都吓傻了,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一副温柔书生模样的少年竟然敢拔刀杀人,继而眼睛都红了,都往胤禩的方向扑过去。然而那群御前侍卫哪能让他们得逞,见胤禩开了杀戒,便都不再估计,对这群人下了狠手。他们身上都藏着匕首,此时亮出来,自然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干脆利落地就结果了所有人的性命。
马德山一家人看着这场景,一个个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围听到响动的邻里人家也都被眼前的变故给惊呆了,不知过了多久,马德山才回过神来,脚步踉跄的奔了出来到胤禩的面前,急忙说道:“恩公,您们快走!那蔡婆子刚刚就溜了,她一定是去通知刘老爷了,一会儿刘老爷要是带人来了,你们可就走不了了!”
胤禩听了这话,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暖色,摇头道:“我杀了人,如果一走了之,你们就要遭殃了。我不走,我倒要看看,那个刘老爷到底能把我怎么样。”
邬思道神色有些凝重,他没想到胤禩会这么冲动地杀人,虽然这些人对八爷动手,就算是告到京里面,也是他们犯上,死也白死。可如今天高皇帝远,他们就这么几个人,还没有和富达浑他们联络上,一旦对方带了大队人马过来,只怕八爷要吃亏。万一八爷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邬思道心中后悔,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他刚刚怎么就没有拦着八爷,不让他亲自过来呢!可眼下说什么也晚了,就在这时候,只见村口处黑压压来了一群人,蔡婆子尖利地声音隔着老远都传了过来:“刘老爷,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蔡婆子是在打斗得一开始就溜了的,还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等跟着刘老爷一群人来到近处看到一切,更是惊得连声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刘老爷也没想到郑虎一伙人竟然被杀,惊讶的瞧了眼胤禩他们,见对方都是年轻人,不由心中冷笑,年轻人心气盛,会动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只是……他脸色阴冷地仿若一条毒蛇一样盯着胤禩,露出了一个残忍地笑容,喝到:“杀人可要偿命,你有种!”
胤禩毫不畏惧的和那刘老爷对视,好似浑然不惧对方一百多人的阵仗,侍卫们将胤禩和邬思道围在中间团团保护,手持匕首,一脸警惕的盯着前方。就连马德山,都抄起了家里的菜刀,跑到了胤禩他们身边,一副“老子今天和你们拼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