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水仙却不相信,慢说当铺那地方怎么会宽待伙计,临近年关的时候也有许多人家过的不好却也想热闹点过年的,自然少不了去当铺死当活当,瘸子怎么还能跑出来,可别让东家看着不满赶出来才好。
趁个人少的上午又把店铺托管给人,抱着包裹扭搭扭搭去了当铺。包裹中只有个碎兔毛的垫子,还是王家嫂子当初送给自己的,虽然不值什么钱,却缝的花样新奇可爱,杂色相间出可爱图案,冯水仙直夸嫂子手巧呢。
调皮的把自己白玉耳坠放在报复里递到高高柜上,朝奉一愣,怎把这么贵重的饰品随随便便裹在包裹里?探头看了一眼,那妇人打扮清清爽爽,眼神清澈却也不像是偷盗来的赃物。沉吟了片刻,到底是心肠还不算太坏,没有诓骗冯水仙,只如平日一样挑拣几句玉色不纯雕琢不精,而后问三百两当也不当。
冯水仙又不傻,那么好的东西光是被褒贬半天就可以买好几个酒馆了,那价值肯定更多,猛摇头说不当。朝奉哼了一声,把布包裹好丢了出来,冯水仙赶紧抱住。蹲在地上按照朝奉打结的方式小心翼翼拆开,又把怀里的兔毛垫子塞进去按照原来样式叠好。
原本听过评书里面讲过,当铺里都可狡猾可狡猾了呢,统统都是一伙的。行内规矩是头一家看中的东西给的价钱主人不愿意,就在包裹上都手脚做记号,其他行内的人看到绝对不会比头一家给的价钱高,这样联手压下了价钱主人若是想当,还得忍受第一家的价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自己这次带的东西就是试着玩,万一兔毛垫子真当个白玉耳坠钱,自己可不就赚翻了。
冯水仙把包裹再次递上去,仰着笑脸对朝奉说着,“您老人家再给瞧瞧这个?价钱合适就死当。”
朝奉摸摸胡子,想着这小妇人恐怕是家道中落不得已为之,左右都是要当东西,还带了几样过来。一低头却发现包裹上叠着的记号有些眼熟,一时也没往别处想,待打开包裹却差点把鼻子气歪了,里面那个旧旧破破的兔毛垫子,怎么就值三百两了?莫不是,这小妇人是来捣乱的?
刚要发火孙瘸子却丢了扫帚跑了出来,要知道一听说是比大生意,当铺中的眼睛可都盯着这里呢。只见孙瘸子一下扯住冯水仙衣袖,“姐,姐你怎么来了呢?别闹了杜叔不爱开玩笑。”
冯水仙见瘸子急吼吼的过来拉自己,也知道不能玩大了,赶紧笑眯眯的掂起脚和朝奉招呼,“那个,垫子不当了,我这不是怕你们闷的晃,嘿嘿嘿嘿。”看来在包裹上做记号这件事情是真的了,冯水仙觉得此次不虚此行。
小妇人厚着脸皮笑的灿烂,杜朝奉却起了不一样的心思。这瘸子虽然来了一直勤快肯干,却一直被几个朝奉排挤在外,也无人对他讲起行内的规矩。只因为是掌柜家亲人介绍来的,几个朝奉自然不愿意新人顶替了自己,开始也有些为难他的意思,却给轻轻躲了过去,再后来见他乖觉,便也相安无事打发他去做些杂活。
可是这位被他叫做姐姐的妇人出来,却好像知道行内隐秘一样的做派,莫不是这孙瘸子也是知道的,只是藏拙怕人妒恨?心思转了转,却也没和冯水仙一般见识。谁也没料到的是,经过这么一闹,杜朝奉却也不拒教导一下孙瘸子这个新人,逐渐吵着朝奉的样子培养起来。
孙瘸子也察觉出了自己从水仙姐来看过自己,在当铺内被人对待的态度逐渐好了起来。开始还以为杜朝奉窥探水仙姐的美色,郑哥临走前特意嘱咐,要把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拦住,莫要惊扰了水仙姐,所以对他多有防备,处处紧张着。等时间长了逐渐知道了行内的隐秘,才知道这又是水仙姐淘气弄出来的事情,却也暗中佩服水仙姐见多识广。
冯水仙戳破了孙瘸子的谎言,训斥了他一番年纪轻轻不好好学,可不是要浪费自己厚着脸皮给他们兄弟几个找的活?孙瘸子满脸的惭愧,和冯水仙保证再不撒谎才被放过。而后酒馆着实安静了一阵,暗中好笑几个人竟然把自己当作老太太一样照顾,好像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样。
倒是隔壁棺材铺高老板,派着哑巴儿子来送过几回干柴,那哑巴总是笑的憨厚,只有冯水仙强塞了吃食给他才不好意思的揣在怀里回去孝敬爹。冯水仙觉得还是好人有好报的,要不然也不会,自上次为小郑娘和人赊账以后,高老对冯水仙越发照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