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几句之后从里边出来,看着朱显一脸的恼色,却仍然耐心和树上的人说话,这树上的人也太不识抬举了,登堂入室别人家,比这家的主子还要强硬,这年头登堂入室抢劫的人还占理了不成,她抱打不平的心截然而起:“朱显,你脑子进浆糊了,跟一个贼说好话?”
“可我想着树上的人定不是那等小贼所以才愿意与他交个朋友,不知他是何意。”
“你傻呀,苦口婆心地在这里站着等撬人家墙角的人良心发现自报家门,还不如去找人把树给砍了当柴火烧,你听外面来了多少人,还用你亲自动手?”
“这,”朱显诧异地看着萧锦娘,然后会意,“华生,咱这树少说也有四十多年了吧,是该伐旧植新了,去找桐伯吧。”
“谁要是敢烧了我,我烧他全家!”
声音不怒而威,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定力,朱显坦然一笑,“阁下好大的口气,敢情这是要趁着即将到来的月圆之夜踏平我将军府了?”
树上的人不动了,闭口噤声一般的宁静过后,却有无数叶子从上面哗哗哗落下,像极了叶雨。
十五的圆月映在梧桐树梢头,淡雅的清辉从月亮的四周城放射状泼洒过来,从上望去,婆娑的树叶从月亮光线的尾部连成一线倾洒下来,美轮美奂,望之令人如痴如醉。仿佛这个时候树上的人不是人人可以喊之诛之的贼,而是一个乘风追月要破天而去的天使。
“你要烧他全家,不如去和闽南的蛮夷拼个鱼死网破?”
听声音先前还有些疑惑,可看见那人坐在树上同样温文儒雅的风姿,萧锦娘释怀,冲着上面的人骂完一句,遂向着朱显道,“你去准备马匹吧,我该回娄家了?”
给朱夫人按着按着手臂竟然趴在朱夫人的榻边睡着了,要不是被树上的人吵醒,她说不定就一觉到天明了。
她睡着了不自知,但朱显不许朱碧莲唤醒她,还给她搭了一个薄毯子,直到外面骚乱,她从深沉的睡意中惊醒,豁然出来,凉风袭身,她寒战过后,树上的月亮比树上的人还要耀眼明亮,才想到时间不早了。
“我,我这就去让桐伯准备马匹?”朱显的神色闪烁,有些莫名的愧疚,对上萧锦娘清冷的眼神更是一颤,“我只是看你太累了,想让你好好睡一觉?”
“再有下次,我定不会与你多说一句。”
朱显没有见过萧锦娘冲他发过脾气,被她这样一打击,顿时羞愧难当,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锦娘,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希望你尽快恢复体力而已!”
“算了,我不想听。|”
黑衣人见萧锦娘真的羞恼,知她意识到天色已晚,悠悠然从树上落下来,挡在萧锦娘的面前,“我的马车在外面,你敢不敢坐?”
“滚一边去,你们没一个好东西?”萧锦娘抬脚踢了他一腿,那人却也不躲闪,吃痛地皱了皱眉,眼也不扫朱显,毅然跟着萧锦娘从门口出去。
萧锦娘盛怒,华生看朱显的脸色难看再不敢迟疑,上前给她带路,萧锦娘一言不发地借着月色走过垂花门,穿过游廊,走到小桥边第四个台阶的时候,她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困乏,向地上栽下去。
“明明自己就是个病人,还打肿脸充胖子,你以为天下就你一个人会给人看病啊,她一个将军夫人难道会没有人给她治,蠢材!”那黑影尾随在萧锦娘的身后似乎早就看出她体力不支,还是耐着性子不去搀扶,直等她自动送怀。
“无耻之徒,谁让你接住我了,将军府的地面比你家的床还要舒服,我自愿歇在这里,管你屁事?”
“你这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一个大家小姐开口床,闭口屁事的,难道你知道自己嫁不出去,要破罐子破摔?”这人一脸的荣华潋滟在月光下,萧锦娘看着他扶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就觉得这人过得太惬意,不给他点刺,她就浑身不自在,“神出鬼没的臭虫,你色胆包天嘴里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吐出象牙来?”
“懒得离你。|”席绍戎听她的揶揄,嘴角抽抽。
萧锦娘看他受瘪,心里豁然清灵,“你不要告诉我娄家来接我的人是你这个臭虫?”
席绍戎面不改色:“萧小姐总是这样伶牙俐齿,怪不得吐不出象牙。”
“你放开我,我现在突然不想回娄家了,在这朱家有吃有喝,还有朱显这个小朋友陪着玩,谁愿意跟一个臭虫同车?”萧锦娘挣扎着想要逃出席绍戎手臂的束缚,没想到他竟然在华生的引领下,在朱显的尾随下,甚至在将军府暗藏的大小人物的面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席绍戎,你混蛋!”声音愠怒,却因为力气尽失,传播到空气中就变得软襦娇宠。
席绍戎明显一顿,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饶是骂他,也能让他的心跳没来由的加快。
他是怎么了,以前多少人喊自己的名字,喊的都不过是一个称呼,可是她这一声却仿佛拿着锤子在敲打他的心脏,无论他怎么用定力逃避,用腹黑掩饰,还是摆脱不了她的影响。
“你如果再动,我就把丢到桥下喂狗?”
“喂狗也比在你身边强,你快放开我?”
萧锦娘声音虽然强硬,但到底是底气不足,她明明知道在他面前她会不受自己控制,可他还是会千方百计来招惹她,明目张胆地招惹她,偏生还总是能打着娄家的旗号,让她这个要回娄家的人无可奈何。
一时间她心里万念俱灰:表姐啊,表姐,我刚刚救了你,你怎么能让一个臭虫来接为你挡过一死的表妹,你不知道你表妹是个病秧子,还是个外强中干的病秧子,根本躲不开那臭虫一副高山仰止的气场啊?
“如果你觉得挣扎有用,那我不介意抱你更紧些!”席绍戎说完,饶有兴味地看着低头不语也不再奋力挣脱他的萧锦娘,“你,你真是太瘦了,怎么感觉像是一个竹竿在我手里横放着呢?”
他说完这句似轻若嘲的话许久怀里的人都没有回应,反而打起了轻微的鼾声,席绍戎转身对身后的人道:“马车就在门外,各位留步吧!”然后纵身一跃飞到了马车前。
可能是气急了,也知道反抗无用,便顺其自然了?
席绍戎唇角微启。蓝灵见他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心里惊讶却也不敢多问,急忙探身给他挑开帘子。
席绍戎抱着萧锦娘弯腰钻进车厢里,在错开萧锦娘的身子防止她碰头的时候虽然有些吃力,但丝毫不显狼狈。
蓝灵放下帘子,一言不发地驾起马车。
蓝灵走后,将军府还有一辆外表朴素内里奢华的马车也随着他们的车辕慢慢启动。
“主子,属下在这里看了半天,这车里的人的确是席绍戎将军,他抱着一个女子上车后没有回他的将军府,行驶的方向却是娄府。”
小童驾着车,一副不解李慕方为何在月圆之夜不急着去赴皇上的中秋赏月之夜,却偏偏来到一个将军的门前来窥探,看到还有一个和主子一样让人看不透的人刚走,他心里平衡了。
“他一定是送萧小姐回娄府了。”李慕方看着远处越来越小的黑影,凤目轻轻一眯,说不出的风华绝代,俊美绝伦,“看来这娄府和席府的关系匪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