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虽年幼,却是六宫之主,不该唤嫔妾等为“姐姐”的,”辛夷依旧向她解释,“嫔妾等即便入宫时日久,年纪也虚长几岁,但是娘娘是妻,嫔妾等为妾,尊卑次序定要区分开来。”
“尊卑次序?”她低头思索,眼睛骨碌骨碌转的飞快,慢慢的笑起来,“那就是说,这里我最大,不用唤姐姐们“姐姐”,而是姐姐们称呼我?”
“是这个道理。”辛夷因为她的聪慧含笑点头,“除却皇上,姐姐无需尊称任何人,也不必给任何人行礼。”
“甚好,甚好。”迩淳一边拆自己的发髻,一边满意笑着,“以前我是父汗最小的女儿,哥哥姐姐们个个管束着我,如今这边反而是我最大了,可真好。”
“娘娘这般欢笑,叫嫔妾等也心里欢喜呢。”郁歌笑着搁了手中尝了一半的甜瓜,“娘娘家乡的瓜果味道果然很美,拿去做些冰点定是好滋味。”
“喜欢就多拿些。”迩淳招手叫宫女们快去取,还想多说些什么的时候,娉婷进来通禀,“修仪小主,陛下传话今日要在赤芍宫用午膳,小主该回去备着了。”
“真是不巧,”郁歌起身,同迩淳、辛夷道扰,“嫔妾即刻回去侍候圣驾,不能久坐了。”
“去吧去吧!”迩淳仿佛不在意的告别,可是眼里的哀伤怎能骗过辛夷的眼睛,她初为人妻,一定怀揣着对婚姻的美好向往,也一定期许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渴望着夫君的怜惜和疼爱吧!辛夷的心神,突然就回去多年前的那个春日,回去那一针一线针脚细密,心思浅浅的春日,回去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看着辛夷出神,迩淳张口,本想着喊一声姐姐的,才想到不可这样唤,又不记着辛夷的名字,只好在辛夷眼前摆手,“那个,好像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呢?”
“嫔妾是昭仪苏氏,苏氏辛夷。”辛夷回神,急忙回话,“在娘娘面前失仪,叫娘娘笑话了。”
“辛夷?”迩淳心里默默记下,也自报家门,“我是迩淳,扎尔罕.迩淳。”
“嫔妾记下。”辛夷笑着点头,心里惦记着宫中的良田,从晋封仪典到现在,今日还未曾见过他,心里自然思念的很,“不知娘娘留嫔妾在这里,可还有旁的事情?”
“方才那位着急走了,是因为皇上?”迩淳急着追问,她发饰全无,杷吉还在她身后为她理顺万千青丝,不同于宫中嫔妃,她的头发微卷,披散下来丝丝缕缕中间都有柔和的光亮透出来,这样异域风情的妙人,辛夷没来由的喜欢着,宫中女子众多,可绝对不会有人在这样的时候还见着外客,更不会一袭嫁衣多日未换,还这样乱蓬蓬的见人了。
“宫里的规矩,皇上如果要去哪个妃嫔的宫里,便会叫宫人提前通传,嫔妃们便要准备着接驾,免得在皇上面前手忙脚乱,仪态全无,也耽搁了皇上的安排,影响了皇上的心情。”
“那皇上以后来我这里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自然。”辛夷依旧笑着,心里却悲哀的很,依着洛偃的心性,恐怕再不会登凤仪殿的门了吧。
“这就好!”迩淳心满意足,一直吃吃笑着,辛夷也不知她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缨容适时的到了,讲良田哭闹,要辛夷回宫照顾,辛夷顺势起身,虽然迩淳一副怅然若失的神色,也只能退出来,才出宫门,便见缨容收了不安神情笑起来,“娘娘被这小皇后绊住脚,还要奴婢来救援,可真真好笑的很。”
不用想,一定是临武出的这样的主意了,旻净一直跟着自己,寸步未离,辛夷心里偷笑,却不忘提醒她,“还在凤仪宫外就这样大胆,欺瞒皇后等同欺君,是要叫本宫跟着你受累吗?”
缨容吐吐舌头,嘟囔一声,“昭仪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其实也没什么打紧,陛下的态度这般清楚,这皇后娘娘不过是养在咱们宫里给护部看的,陛下何时把她看做皇后了?没有大婚之礼,没有大婚之宴,连着合卺酒都没有,她到此刻都还穿着那一身吉福,也是滑稽的很。”临武说的本来是事实,自然不免为缨容辩解拍辛夷马屁的味道,可是辛夷的心突然就沉下来。
当年,当年所有之情的乱臣贼子,都是这样的心思在看她的笑话的吧。
也是拿这心思看着墨朝王宫的十里红绸,漫天明珠的吧!
也是这样看她的娇羞姿态,旖旎新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