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情绪太过激动,她讲话有些含混不清语无伦次,韩灵曦拥着许欣极力安慰,搓着她冰凉僵硬的手,终于从许欣口中问出实情。
“老郭刚从外地参加完一个会议回来,因为惦记我和星星,就连夜开车回来,哪想在高速上发生事故,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
“这都怪我,都怪我!我如果不打电话给他,他就不会那么心急了!都怪我!”
许欣在韩灵曦怀里止不住的颤抖,眼泪浸湿了她的外套,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绝望,看得韩灵曦心疼不已。她只能更紧地抱住她,忍着鼻尖的酸安慰她,“别担心,郭哥那么好的人,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有你在,郭哥一定会没事的。对了,星星和郭哥的父母去哪里了?”
“星星给保姆在家看着,老郭的父母正从外地赶来。”
许欣掩住脸,“我真的不知如何面对他的父母。”
“发生这种意外,谁都不想,你不要太自责了欣姐,一定会没事的。”
韩灵曦看着那盏抢救灯,不由觉得苦涩。任何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可除了安慰和陪伴,她不知道能再为对方做些什么了。只是一扇门而已,却是生与死的距离,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是对会失去至亲的惶恐和痛苦。
手术还在继续。
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韩玲曦和许欣在焦急的等待,越是安静越是让人不安。
抢救室里此刻应该是另外一幅光景,所有的医生都在奋力挽救一个生命而紧张地忙碌着。
“我很后悔。”
许欣此刻的心情稍稍平复,她通红的眼睛盯着雪白的墙壁,喃喃念着,“很后悔,真的很后悔。就在几天之前,我们还因为这次出差吵了一架。”
“欣姐......”
“我不高兴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要去那么久,所以就算他诚心跟我道歉,并且承诺一定在五天之内回来,走的时候我也没有去送他。”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我一定不会跟他闹别扭,一定会送他出门,乖乖在家等他回来。”
干涩的眼眶似乎已经流不出眼泪,许欣苍白着脸,看向韩灵曦,“是他错了,总以为我们未来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我也错了,非要憋着一口气等他回来哄我,可是你看现在......我只能在外面等,等着他脱离危险。如果真的......我怕有些话这辈子他都听不到了。”
韩灵曦听得酸楚,忍住哽咽说:“等郭哥醒来,你们还可以把要说的说出来,还可以在一起过日子,老天不可能这么残酷。”
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生死,那盏灯就像一个讯息,一个宣判,一个决断,映在韩灵曦的眼里,压在她的心上,沉重得她喘不过气来。
看许欣还在发抖,韩灵曦把自己车上多余的外套拿来给她披上,“我去帮你弄杯热的喝点,你的身体也要注意,郭哥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拐角处有饮水机,虽然有水,但加热功能已经坏了。韩灵曦只得沿着走廊走,在尽头看到了台热饮贩卖机。
指尖微微地颤抖,韩灵曦深吸一口气,努力释放胸口的压抑。她明白许欣此刻的心情,若是自己的至亲遭遇了这样的意外,自己必定也无法冷静自持。
现实就是如此,你永远无法预料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那些未说出口的话,那些未做完的事,那些未来得及解释的误会,统统会成为永久的遗憾。她不敢想象如果郭哥没有醒来许欣的生活会怎样,这个女人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的痛苦了,她受的罪已经够多了。
在此刻,韩灵曦分外想念周庭雨,想念她和煦的微笑,想念她温暖的怀抱。那个女人现在已经入睡了吧,她体味不到自己的紧张情绪,但是确定周庭雨处在安全的环境里,韩灵曦稍稍定下心来。
“喂,你到底好了没有啊?”
身后不耐烦的催促拉回韩灵曦的注意力,牛奶已经打进杯子里,在取饮处冒着热气,她道声歉忙端了杯子让开。
走廊那头有喧哗声,韩灵曦担心许欣,快走几步赶过去,老郭的父亲母亲已经赶到,满头白发的老人拥着许欣哭,场面实在心酸。
正在这个时候,抢救室的灯灭了。
医生推开门走出来,身上还沾着血迹,面对他们摘下了口罩。
许欣和两位老人着急地迎了上去,韩灵曦则停下了脚步,紧张地盯住医生的脸。
远远的,她见医生阴沉着脸,对许欣说了几句话。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颅内创伤严重,经抢救无效死亡。”
轻轻的几句话仿佛一只利箭刺进了韩灵曦的心里,她手上一抖,杯子跌落在地,牛奶贱得到处都是。
当猜测变成现实,这种冲击令她无法思考。
许欣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噗通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