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足尖一点,如离弦之箭般射到云记画舫之上,走近几步,笑着问道:“曲某过来了,不知云少主何在?”
“月饼,去请你家公子出来。”老者威严的吩咐一个脸盘圆圆,有些婴儿肥的小厮,只见那小厮不情愿的答应一声,转身进了船舱。
月饼。曲殇心中有些可笑,居然给贴身小厮起名月饼,这位云记少主也是颇有趣的人了。
月饼进去带了不到一刻钟又出来,搬了把椅子放到地上,对曲殇冷淡的说道:“曲公子暂且坐着,我家公子稍后就来。”
曲殇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端起月饼送来的香茗,轻轻的呷了一口,说起来,这云记上下都很有趣,那位老者是掌柜有些架子也就不说了,这个小厮地位可是奴才,居然也如此不把他曲殇放在眼里,他真是有些好奇了,那位大名鼎鼎的云少主究竟是怎样一个有趣的人呢?
这一等,便等了半个多时辰,换了任何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大约都恼怒异常,拂袖离去了,可曲殇不是一般人,他谈吐优雅,城府极深,涵养也是出了名的。
虽然无聊的等在一边,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不耐烦,清冷的视线扫向湖面,仿佛在欣赏这如画的美景,这一点,倒是让月饼颇为敬服。
“月饼,没看到已经晌午了吗?还不去准备午餐?”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船舱中传出来,一人身着白衫,手执折扇,缓缓而来。
曲殇抬起头,眼前出现一位俊美非凡的公子,墨发高束,衣袂翻飞,唇畔噙着笑,璀璨的凤眸眼角上扬,明明是在笑,笑容却未及眼底。
“云少主,曲殇这厢有礼了。”曲殇掩去眸中的惊涛骇浪,郑重其事的施了一礼。
如果说眼前之人不是云紫,他是绝对不会信的,比之从前,身为云记少主的云漠只是眼神更冷厉了些,脸上经过高明的化妆,女子的柔媚已被掩去十之七八,整个人显得更加英俊冷漠一些。
“曲公子客气。”云紫回礼,坐在他的对面,清冷如水的视线拂过他俊逸不凡的脸,心中百感交集,半年前,她绝对不会想到还会有机会与曲殇面对面相谈。
余伯是个忠心且能力超凡的人,不仅在半年中授与她高超的武艺,更是让云记丝绸凭空出现,如今,云记在商贾之中也算是颇有名气了,她也再不是从前云家默默无闻的嫡女,而是响彻江湖的武林盟主云漠,还是财大气粗的云记少主。
可是,自古商不如官,云记再有名,再有钱,也仅仅是一届商贾,登不上大雅之堂,对于曲殇的家族来说,她的身份依旧配不上曲殇,这就是名门世家和商贾之家的区别。
月饼识趣的退了下去,只余曲殇和云紫相对而视,曲殇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手中的茶杯,幽深的眸中泛起惊涛骇浪。
“云紫,你这半年过的好吗?”斟酌再三,他还是决定开门见山,自云紫凭空消失后,他派出很多人手去寻找她,没有她消息的那段日子,对于一向云淡风轻,不把儿女私情放在心上的曲殇来说是难熬的,每每躺在床上,他便会忆起云紫决绝离去的背影,心中明白,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终是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呵,还是被你认出来了。”云紫莞尔一笑,并不打算在曲殇面前掩饰自己的身份,“当然过的好,在云家时,我从未想过深闺中长大的自己还有抛头露面,出人头地的一天,寄人篱下的日子是孤寂而凄凉的,不管什么人,想欺凌便欺凌,想辱骂便辱骂,终于,这种日子到头了,我又怎么会过的不好?”
“可你终是女子——”,曲殇想说,她终是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方是正道,却被云紫打断了。
“女子?曲公子是想说我云紫分明一届女流,就该候在闺中,等着哪家公子施舍一般娶我为妾,从一个牢笼转到另一个牢笼,从前是寄人篱下,今后是看主母脸色行事,一辈子低微悲哀,苟延残喘的活着方是正道吧?”云紫说着,言辞犀利起来,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一时间愤慨不已,激动异常。
“不,曲某不是那个意思。”曲殇瞠目结舌,一向舌灿如莲的他没了言语,他能说什么?如他这样喜欢云紫的,不也只能许她以贵妾之位?进门后,自然得看当家主母的脸色,便是有了子嗣,那也是庶子庶女,与嫡出身份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