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官营出现了问题,那就是直接对汉武帝的讽刺,而汉武帝动怒自然要找出替罪羊,毫无疑问大农令孔仅难辞其咎,即便那些盐铁官员徇私舞弊与他和桑弘羊无关,可治下不严用人不淑这个罪名是跑不掉的。
“来人,立刻传孔仅和桑弘羊觐见。”汉武帝现在恨不得一剑劈了孔仅和桑弘羊,当即就大声喝道,要内侍去传唤两人。
“陛下请息怒,大农令如今不在长安,他于两日前去往河南郡巡视盐铁事务了,大农丞桑弘羊倒是在长安,是不是去将他传来?”见汉武帝发怒这内侍连忙下跪说道,不过他倒也知道的清楚,竟然连朝中大臣的动向都一清二楚。
“他还好意思去巡视,他巡视出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你先去把桑弘羊叫来。”汉武帝一听孔仅不在长安,还跑去河南郡巡视盐铁事务去了,心中更是气愤。不过这到是汉武帝错怪了孔仅,孔仅此人其实是个理想主义者,具体行事的能力方面有些欠缺,不过工作还算勤勉。
“诺!”内侍得了命令不敢停留,立刻起身就向殿外退去。不过就在这内侍要退出大殿时,汉武帝又突然出声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陛下还有何吩咐?”内侍转身,又恭敬的站着静候汉武帝新的命令。
“你叫什么名字,朕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汉武帝突然问道,不是下达什么命令,而是询问起这名小小的内侍来了。
这内侍年约三十左右,体态起来有些微微的发福,整个人并不出众,属于那种丢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类型,唯一算是特色的就是那一双只有豆子大小的眼睛。
“回陛下,小的是宦者苏文。原本侍奉陛下的张赢昨日染了风寒,这几日便由小人顶替他。”内侍自报姓名,所谓宦者其实就是普通的宦官。不过在西汉时期,宦官还不是阉人的特指,因为在东汉以前宦官只有部分是由阉人充任,大部分还是正常的男子,而且这些人也是有品级的官员。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官宦世家这样的说法,如果宦就是指阉人,那又何来世家之说?
“你怎么知道大农令去了河南郡?”汉武帝有些好奇的问道,他叫下苏文不是下什么命令,正是为了这个问题。
“回陛下,因为这几日要侍奉陛下,所以每日一早下官便会去少府查那些朝中大臣的动向,以备陛下问询。”苏文恭敬的答道,他这个代班还真是尽职,竟然每天都要去少府一趟。而少府作为皇帝的秘书机构,长安两千石以上的官员如果离开长安都需要事先去少府备案。
“你倒是下了些功夫,快去吧!”汉武帝挥手说道,不过能得到汉武帝这样一句不轻不重的书心中已经激动不已。
出了未央宫,苏文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大农令官署,这个时候如果没有特殊事情,桑弘羊肯定是在这里的。这也是古代通讯落后,找个人也非常麻烦。
不过苏文运气还算好,很顺利的就找到了桑弘羊。一听苏文的来意,桑弘羊心中就大感不妙。他其实早就对各郡国官营盐铁出现的徇私舞弊情况有所了解了,不过奈何自己也只是孔仅的助手,即便有心改变一时间也难以下手,更难办的是这大汉上下有太多出问题的盐铁官员,如果将这些人全部撤换,对整个官营盐铁机构又是个巨大冲击,而无论怎么做,他也是盐铁事务的负责人之一,可谓难辞其咎。
“桑农臣,陛下刚才大发雷霆,待会见了陛下大人可要小心应对啊。本来陛下主要是想找大农令的,不过大农令去了河南郡,大人您这次也真够倒霉的。”苏文和桑弘羊向未央宫而去,路上苏文好似无意的说着。
桑弘羊心中还在想着应对之策,本来没在意苏文的话。不过随即一想,顿时明白了苏文这是在提醒自己。当桑弘羊好奇的向苏文,却发现这个苏文弓着身子,眼睛微微眯着,只有一条缝隙,根本不出他此刻是什么眼神。不过当下桑弘羊还是对着苏文施礼说道:“多谢内侍大人提醒,日后定有重谢!”
内侍是对汉武帝近侍的统称,并非具体官职,而苏文这种普通的宦者其品级还是不入流的,他们的上司统领‘宦者令’才六百石级别,苏文现在也就和小县都尉差不多,能有两百石就算不错了,桑弘羊称他大人算是很客气的了。
苏文的话似没什么,其实却是告诉了桑弘羊,眼前就有一个最简单的解决之道,就是将一切责任都推给孔仅,反正汉武帝本来也是要将怒火发泄到孔仅身上的。原本桑弘羊和孔仅关系还算不错,甚至可以说是莫逆之交。只不过在保住权利面前,桑弘羊还是很快的选择了出卖孔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