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太子谋反?已经杀了江充......”甘泉宫中汉武帝衣衫只是胡乱的披在身上,发丝也显得有些凌乱。他一只手拄着木杖,一只手颤抖的指着跪伏在地的丞相刘屈氂,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
自汉武帝登基以来,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嫡长子刘据会起兵反叛。他从未想过废除刘据太子之位,早已有心将皇位提前传给这个儿子了。他不相信自己这样对太子,太子还要来反他,有必要反吗?
“臣字字句句绝无虚言啊......太子不仅在博望苑以巫蛊诅咒陛下,如今更是擅自集结军队,长安已经完全落入了太子手中啊.....臣也是拼死才逃出来的。”刘屈氂脑袋几乎挨着宫殿的地板,声音悲戚惶恐。
“苏文”汉武帝突然叫到苏文的名字。
“你立刻去长安传朕旨意,召太子来甘泉宫见朕,太子或许只是一时愤恨......”汉武帝还不相信太子真会起兵而反,他更愿意相信其中另有隐情,也期望太子只是一时糊涂被逼无奈。
“诺。”苏文战战兢兢的躬身领命,便带着汉武帝的口谕向长安而去。
甘泉宫距离长安尚有半日路程,原本已经不短的路程,苏文反而感觉太短了,很快他就看到城门紧闭的长安城,还有城楼上的刀枪林立。
看不到城中的情况,苏文迟迟不敢上前,他心中害怕,害怕太子是真的谋反。一时间苏文踌躇不前,进了长安万一太子像杀江充一般杀了自己怎么办?可不进长安去传旨又如何回复皇帝?
眼看日头日渐西沉,苏文急的是汗如雨下。过了许久苏文一咬牙,用力将自己衣袖撕扯掉,又将自己的发冠弄得凌乱不堪,而后翻身上马转身向甘泉宫回转。
“陛下......太子真的反了......”苏文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跑到汉武帝跟前。
“现在长安什么情况?”汉武帝脸色十分难看得问向苏文。
“这.....长安已经被太子掌控,他说.....他说陛下已经驾崩了.....”苏文根本不知道长安城的情况,只能将事情往大了说。在他想来只要皇帝与太子兵戎相见,最后太子肯定难逃一死,而后死无对证便也不关他什么事了。
汉武帝一下颓坐在木榻上,拿着木杖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刘屈氂。”过了许久,汉武帝喊到了刘屈氂的名字。
刘屈氂惶恐的上前几步,而后低着头躬着身子说道:“臣在。”
“你是丞相,朝中有人作乱你未能事先察觉,此为失职之罪。朕命你立刻发右扶风大军夺回长安,把太子押到朕的面前来,将所有跟随太子作乱的朝臣收押。你告诉那些听命于太子的士兵,朕已经知道了太子的逆行,让他们放下武器不要再跟着太子,朕念他们被蒙蔽,可以既往不咎。”汉武帝颓坐在榻上,语气之中少了往日那种一语乾坤的气势。虽然从内心上讲他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但已经发生的事却又不得不面对。
“臣遵旨!”刘屈氂连忙领旨,而后一刻不停的前去调动大军了。右扶风如今还有不久前召集的三州兵马共计九万,这本是预备着抵御安息大军的,现在却首先用在了镇压太子刘据身上。
刘屈氂走后,汉武帝斜依在榻上,久久的默然不语。张安世与霍嬗还在汉武帝身侧,两人心中也是惊涛骇浪,霍嬗更是惶恐不已。
“太子真的等不急了吗......”汉武帝的眼中看不出悲伤,可他的语气却满是悲凉。
右扶风的大军当天夜里便来到了长安城外。当刘屈氂站在长安城外向着长安内宣读汉武帝的旨意后,大多数的守城士兵已经举棋不定了。不过这时候太子又拿出了皇后印信,说刘屈氂假传圣旨,其实已经囚禁了皇帝。
见皇帝旨意已经无法轻易平复长安乱局,刘屈氂果断的下令攻城。一时间这座已经百年无战事的城池再一次血流成河。
参与抵抗的主要是太子卫率还有皇后的卫队,另外太子以皇后印信调走了长乐宫的卫队,这些由宫廷禁卫组成的军队成为了太子手中最强有力的武器。而后刘据又听从太子少傅石德的意见,赦免了长安城所有囚徒,并打开了武库将这近万囚徒武装成军。
原本历史中,太子就是依靠这些仓促召集的军队,和刘屈氂同样仓促召集的长安临近郡县的军队,在长安城大战了几天几夜。
不过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了,太子刘据依然是仓促召集的军队,人数依然只有两三万。可刘屈氂带来的则是九万真正的大汉官军,虽不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却也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这是一场悬殊过大的战争,早已注定了结局,不到两个时辰刘屈氂就攻破了长安西门。这时候太子只能亲自前往长安北军大营,以皇后之命,令北军护军使任安出兵御敌。长安北军隶属皇帝禁军,是两支长期驻扎在长安城内的精锐大军之一,足有六千多人。而另一支便是霍嬗统领的南军,南军常随皇帝左右,并不常驻长安,地位也略高于北军。
任安一时也看不清情况,便在北军辕门外接受了太子命令,不过返回北军大营后,他便下令紧守营门按兵不动。最后太子刘据无奈只得将剩下的军队全部撤入未央宫,打算死守未央宫。
到了午夜子时,刘屈氂的大军已经将未央宫团团围住,而除未央宫外的地方,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未央宫的战斗比起长安城的战斗更为激烈,这里剩下的都是真正忠于太子的军队,他们已经无法再后退半步,只能依托未央宫的防御开始死守。
当未央宫的厮杀响彻整个长安城的时候,安阳侯府的侧门缓缓打开,一辆普通的带顶马车在一个老车夫的驱赶下缓缓驶出了侯府。车辕之上除了老车夫便只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侍女,安阳侯府的人都知道,这个侍女是棠小姐的贴身侍女。
马蹄踏过了空旷的长安大街,车轮在石板地面碾压出咕咕的响声,一路向着长安北门而去。
如果有人一路观察这辆马车,就会惊奇的发现,这辆普通的马车行进的速度不快不慢,却总能看似巧合的错过一队队往来在长安街头的军队。无论是那些奔赴未央宫战场的军队,还是从战场上退下来修整的军队,他们即便相对而行,也总会在即将照面的路口巧妙的错开,或是马车突然转入另一条道路,或是那些往来的军队变换路线。总之一路跨越了大半个长安城,这辆马车都没有与哪怕一个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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