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就见乐弈转头看向暴鸢,用遗憾的口吻说道:“倘若暴鸢将军此番前来,带来了齐国的田耽、田武等诸军,我可请他们驻守巨鹿,而我与燕绉回援蓟城,但……”
他遗憾地摇了摇头。
暴鸢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在听了乐弈的话后,他万般后悔自己当时过于着急,不曾想到这一层。
“那、那如今该怎么办?”他苦涩地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
乐弈似自嘲般笑了笑。
他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构筑了一条「武安--柏人--巨鹿防线」,迫使魏国不敢轻易进攻他韩国,只能从齐国那边寻找突破口。
而现如今,魏国的湖陵水军沿着北海、海河直奔蓟城而去,逼得他们只能抽兵回援。
可问题是,一旦在边境上抽调兵马,这条「武安--柏人--巨鹿防线」,还挡得住对面的赵疆、庞焕、屈塍三人麾下的精锐军队么?
『这一仗,怕是胜少败多了。』
乐弈暗暗说道。
当日,乐弈、燕绉、暴鸢三人商议了良久,但却无计可施。
毕竟鉴于后防空虚,他们必须派兵回援,哪怕他们明知道一旦从前线抽兵,「武安--柏人--巨鹿防线」很有可能会被魏国趁机攻破。
事后,乐弈派心腹近卫,分别向驻扎在柏人的代郡守司马尚,以及驻扎武安的靳黈与上谷守许历传递了消息,命他们做好随时撤军的准备。
这所谓的撤军准备,即是指焚烧掉前线边境粮仓内的粮草,毕竟倘若魏国果真按照乐弈所猜测的那样,趁机发动全面总攻,那么,韩国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是根本挡不住魏军的攻势的——与其留着那些粮草资敌,还不如索性就一把火烧掉。
就比如维系着整个「武安--柏人--巨鹿防线」粮草供应的「鄗县」,在韩国筹备构筑防线的期间,国内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到此地,这庞大的粮草数量,是根本带不走的。
而与此同时,在东郡无盐一带,楚国的上将项末仍在关注着齐国那边的情况。
“算算日子,田耽也应该回到临淄了,十几万兵马,再加上齐国留驻的兵力,应该可以击退魏国的湖陵水军了……”
见齐国那边迟迟没有送来求援的消息,楚将项末亦是松了口气。
别看他这段时间驻军在这边,可事实上却非常关注齐国那边的战况,毕竟在「诸国伐魏」的后半阶段,在他楚国的粮草供给后继无力时,齐国将成为诸国联军的后方粮草供应地,因此,齐国是万万不能有失的。
在松了口气后,项末这才有闲情继续去关注二十几里外的无盐县,关注这座驻扎着魏国魏武军的县城。
『话说,这支魏军当真不驰援宋郡么?』
项末感觉很奇怪。
要知道前一阵子,为了防止退守至无盐县的魏将韶虎率领其麾下魏武军驰援宋郡,项末遂派遣封锁了无盐县以南的那些要道,但奇怪的是,魏武军居然按兵不动,就仿佛魏将韶虎根本不在意宋郡战场的胜败。
这让项末很纳闷。
六月十三日,楚将项末带着十几骑护卫,悄然来到无盐县城外,登上一座丘陵,窥视城外的魏军营寨。
观察了一阵子,项末隐隐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魏营内的魏卒太少了。
『难道……』
皱了皱眉,项末吩咐身边的近卫道:“你速速回营,叫斗廉率五千正军,尝试攻打魏营。”
“是!”那名近卫应声而去。
没过多久,楚将斗廉便按照项末的命令,率领五千名正军前来攻打无盐县城外的魏营。
就像项末所猜测的那样,斗廉仅凭五千正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那座魏营。
当是项末在远处的丘陵上看得清清楚楚,魏营内就只有寥寥大概不到一千名魏卒,且这一千名士卒在营寨遭受斗廉的攻击后,丝毫未做反抗,当即就逃离了。
随即,项末亦亲眼看着斗廉仅凭那五千正军攻陷了无盐县——守城的寥寥千余名魏卒,同样是稍作反抗就弃城逃走了。
『韶虎的魏武军呢?』
楚将项末微微皱了皱眉头。
南面有他的军队封锁要道,因此,魏将韶虎根本不可能率军驰援宋郡,因此,唯二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两条路:要么是向西撤到卫国境内,要么是向北前往韩国的巨鹿郡境内。
“总不可能是向北了吧?”
项末自嘲着笑了笑,觉得自己突如其来闪现于心底的念头有点好笑。
魏将韶虎,怎么可能在他楚国军队大举进攻宋郡、且宋郡已有半壁落入他楚国手中的情况下,再盲目地进攻韩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