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敢死队的部分情报。
突围之路,一共不过五十里的路程,却是一条荆棘之路。每走一里,都要丢下至少三名兄弟,到这几个伤兵掉队的时候,路程才走了三分之二,减员却已经达到了一半,可谓步步溅血!
最终突围而出,到达邺城的人会有多少,三成,两成,一成,甚至更少?张颌想不出,也不敢想,他只知道,这些热血汉子付出的牺牲,绝不应该被浪费!
可是,想分辨出手中密信的真假,同样难比登天,他只觉脑子里仿佛多出了两个力士,分别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撕扯着他。让他左右为难,纠结的都快要疯了。
“将军,将军,有人认出那个信使了!”相对无言间,城头突然跑下一人,一边快跑,一边高喊。
“他是何人?”张颌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他是清渊城的廷掾崔平,是博陵名门崔氏的旁系子弟!”
“清渊?崔氏?”这又是个让人纠结的答案。
在河北的纷争中,博陵崔氏是站在袁绍一方的。可问题是,博陵县地处中山国,目前正处于公孙瓒的控制之下。阖家性命都控于人手,此人的可信度自然值得商榷。
而清渊的位置也很尴尬,那里处于阳平郡的最北端。与清河、安平接壤,算是前沿。王羽大举西进,很难说清渊到底落在哪一方的手上。
这崔平,既有可能是逃到后方后,被袁绍抓了壮丁,安排了这个倒霉差事;也有可能是被王羽俘虏了,然后以家族为质。派来送信,最后还被王羽来了个杀人灭口。
真相到底如何,张颌也无从判断,不是他智商不够。而是他的情报不足!
踌躇半日,最终还是不得要领,张颌只能再次召集众将合议,这一次。他把鄢县的县令等官员也一并召集起来,想着多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如果王羽在这里,他肯定会语重心长的告诉张颌,做这种决断,参与决策的人绝对是越少越好,而不是反之。实际上,如果张颌没这么多智计,不是试图从蛛丝马迹中判断王羽的图谋,而是纯粹依靠直觉,王羽这些手段根本就没有发挥的余地。
只可惜,张颌没机会得到王羽的指点,虽然一定程度上意识到了自己的缺点,却也没法修正。付出的牺牲越多,他就越不敢赌,而是倾向于找到一个稳妥的应对方案。
结果,只能是失望。
军议上,众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武将们都倾向于战!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干脆冲出去决一死战。反正张颌判断正确的话,河北即将有大战,就算没办法和后方联系上,能拼掉青州军一部分实力也算是为大局出力了。若是运气好,刚好打到了王羽的软肋,就是捡便宜了。
文官们则倾向于守!
他们认为就算联系不上后方,只要有鄢县这颗钉子钉在这里,多少也能牵制青州军一部分实力,让他们时刻不敢掉以轻心。等和邺城联系上了,更是可以配合主力出动,打青州军一个里应外合。
两边说的都有道理,张颌也都反复思量过了,可结果就是他更迷茫了。
他不敢赌,也不舍得赌,这是心思活泛者的通病。若是有足够的情报,他可以做出明智的判断,但现在他犹如在一团黑暗之中,又哪里找得到方向?不是什么选择,都可以用抓阄来做出的。
想了又想,最后,他决定继续镇之以静。
“不管这个崔平是不是主公派出来的,但只要我军不动,就不会上当。这么大的事,主公不可能只派一路信使来,就算是,不见我军的回复,应该也会继续派人过来,只要等到主公的信使到来,就能让王羽自食恶果!”
“将军英明。”回应并不热烈。
武将们已经被折腾得晕头转向了,宁愿拼死一战,也不愿意继续击破脑袋猜谜;而文官们本来就不愿意拼命,在他们看来,张颌根本没必要这么折腾。
想立功?败军如潮,独守孤城的功劳还不够大吗?再大,就遭忌了!没见沮公与在界桥大战后,就交卸了兵权吗?对做臣子的人来说,功高震主,绝对是大忌中的大忌!
作为攻略平原的前沿据点之一,鄢县城内粮草充足,就现在的军队规模,只要安守不动,撑个一两年都没问题。
到时候河北大战尘埃落定,无论胜者是谁,也不可能不对城中的勇士表示敬重,到时候大家从容选择,彰显气度,岂不为美?何必如此劳心费神呢?
“城头多布弓弩手,再有人来,可以不急着开城门,但务必要掩护疑似信使者安全抵达城下。不管是真是假,总要让某当面问过才是。”
得不到回应,张颌也没办法,男儿行事,总要无愧于心,而不是只想着自家的利益。敌人再强,也不能尚未接战,自己就已经把头低下了,就算是困兽,总也要搏上一搏!
“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