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迟低哑的声音,经久后缓缓响起,打破了彼此的沉默。
“是。”洛杉从喉咙里生硬的挤出一个字,想笑着说再见,试着咧了几次唇,可发现她很难做到,于是她不再做无用功,垂眸看着脚尖,将她眼底不断上涌的湿意掩藏,不让他看见。
邵天迟深目凝视着她,讳深的墨眸中,闪烁着狂乱与无能为力的悲凉,有水光漫溢,将他眼中的所有情绪洗涤……
“好。”久久的,他只答出一个字,如梗在喉。zyqg。
洛杉用力的瞪着脚尖,尽量的平和着声音,故作自然,“她怎样了,如果……如果你们想追究我故意伤害,我可以投案自首。”
“小杉……”邵天迟溢出沉重的一声,一个字未答她,只涩然的问,“我们还有以后么?对你来说,还可能有么?”
洛杉陡然抬眸,泪落千行,她在氤氲的水汽中,很努力的看着他,一字一字,清晰入耳,“忘了我,天迟,请你从此忘了我,我也不会……不会再记得你。此生,只当我们……从未相爱过……”
语落,转身。
“小杉!”
手臂自后面被他突然一扣,她踉跄回身,跌入他的怀抱。
邵天迟低哑的嗓音里,夹杂着几许哭音,“风筝的线头,你说过要留给我的,这是你说的,不要反悔,小杉,求你不要反悔,好么?求你……”
“天迟……”洛杉强撑的坚强全盘崩溃,雪花飘进嘴里,混和着泪水,全部变成了涩涩的咸,“我们回不去了,天迟,我们结束了,再也回不去了,风筝的线已被剪断,我们只能各自飞翔……”
邵天迟身躯颤抖着,满目噙泪,“好,结束,我们结束了……”
桎梏的大手,无力的一分分松开,洛杉退后一步,深深的凝望着那个她爱入骨髓的男人,重重的吐出两个字,“保重。”
无须再见,再也不会见,不是么?
邵天迟原地肃立,喉哽发不出音,只用唇形回她同样两个字,“保重。”
洛杉转身,踏雪离去,拉开车门上车,再不回头……
车子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在风雪中徐徐驶离。
后视镜中,男人的身影,久久一动未动,像座雕塑,站成永恒的姿势……
车厢里,洛杉亦哭的声嘶力竭……
曾经以为,无论多大多深的苦痛,都阻挡不了她爱他的勇气。
从大一那年开始,她追逐着他的脚步,不离不弃,无怨无悔,一年又一年,花落又花开。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十个年头,她以为,守得云开就能见月明;她以为,苦尽甘来就能幸福美满。
可她忘了,人这一生当中,不仅仅只有爱情,生活是残酷的,爱情从来不是全部。
所以,她错了,错的离谱……
历经沧海与桑田,终成一别寄流年。
亲爱的,最后一次这样唤你,默默的,默默的唤你……
亲爱的,别了,这一次是真的别了,没有留下任何幻想的空间……
耳边,隐隐约约的回响起一首曲子,透过时光的空隙,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年,那个站在万人舞台上,拿着话筒,忧郁歌唱的男子……
旧时的琴阶,隔夜的情花
谁在指间弹唱流年
裙裾在翻飞,年少的梦啊
谁在谁的心上盛开
哦……了倚洒久。
红嘴的鸟儿,回忆的钟声
谁的背影漫过风沙
牵了手的手,做了梦的梦
谁为谁绽如花笑靥
哦……
等到青梅枯萎,竹马老去
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像你
我们再也不曾再见
天涯海角,各有归路
哦……
等到多年以后,背影相顾
发黄照片里你笑容依旧
我们再也不曾再见
草长鸢飞,褪了容颜
哦……
逝去的时光,溜走的年华,弹指刹那间,我们已经老去……
人未老,心已老。
洛杉想,教堂婚礼,于她来说,有生之年,终究是一个梦。
一个藏在心上,最美好,最遥不可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