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人,已是吓的外散,又见官兵来,散的更快。
善宝一见,心中一动,猛冲几步,居然穿过了围在身边的狗腿子,来到了李银的身边,将身一扭,已是到了他的身后,胳膊一紧,将他勒在自己的怀中,匕首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高喝一声:“房山的父老莫走,听我一言!”
那看热闹的人本来四散而逃,见善宝在官兵到来之后居然如此英雄气概,已是忽视了他的长相,心中钦佩,竟然缓缓聚拢了回来。剩下的狗腿子们见主子居然被拿,吓的魂不附体,僵在了当地。在场数百人,看着血泊中的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静悄悄的等着善宝开口。
莫看赵氏说到自己的时候刚烈,此刻早就被善宝的举动吓的软坐在地上,梦游似的傻傻瞅着浑身是血的他,良久才道:“公……公子,你,你闯下大祸了!快走!”
善宝却不为所动,想着李银居然将自己比作兔儿爷的话头,心中又起杀机,心想反正也杀了人,早就看这仗势欺人的家伙不爽,倒不如……如是想着便道:“纵容家奴当街强抢朝廷命官之妇,袭击朝廷命官,你胆子比天都大,可恶到了极处,我不能不管!”
“袭击朝廷命官?”李银不解,众人皆是疑惑不已,赵夫人怔怔的看着善宝,大脑一片空白。
善宝抿嘴儿一笑,杀人之事仿若于他无关般,“爷是钮祜禄善宝,圣上钦点的房山知县,三等车骑都尉,今ri当街杀人实乃万不得已,你这恶人,行恶居然行到了我的头上,我若放你,岂不辱没了我那喋血沙场战功赫赫的阿玛,岂不辱没了我钮祜禄的姓氏?”心中再加一句,“福康安当我兔儿爷还则罢了,你丫是个什么牛黄狗宝,居然沾老子的便宜?
他本就思虑周详,之所以当街亮明身份,实在是怕这房山官场蛇鼠一窝,鸦默雀静的处置了自己,到时候哭都没处哭去。又怕连累那赵夫人母女,将一揽子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官场上拆烂污的事他后世见的多了,李银本就污蔑他和赵夫人……如今,再无人定自己罪之前,没人敢难为她们娘们。
他已经从店小二口里听到了关于赵夫人的事情,虽无确凿证据,瞅店中人那神情,想来差不哪里,更是同情赵氏母女遭遇,心中再无愧疚,“房山父老们听清楚了吗?”
此刻衙役已然到了,不过听善宝亮明身份,倒不敢轻举妄动,只围定了他和杀人现场,飞马回去请县丞亲自过来处理。
这不是鼓儿词里的故事么?围观人群已是炸了锅,人越聚越多,此刻听善宝动问,齐刷刷一声:“大人的话,我们都听得了!”
善宝抿嘴儿一笑,凑到李银耳边轻声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欺辱命官之妇,不该拿爷当小白脸儿!”突然提高声音:“如此恶贼,欺辱命官之妇,大家说该不该杀?”
“该杀!”围观人群,倒有大半受过李银欺辱,齐刷刷一声高喝。
众人语声尚未落地,善宝已是手起刀落,一匕首扎在李银的脖子上,用力一拧——李银睁着惊恐的双目,嗬嗬两声,软到在地,脖子上的血水泛着沫子汩汩流淌出来,双腿蹬了两瞪,已是命赴黄泉。
善宝将匕首一丢,抿嘴儿一笑,没事人似的的拍拍手,冲脸se雪白,早已惊呆的李贵一乐,又瞅同样惊魂失魄的赵氏母女,虚踹李贵一脚:“没用的奴才,这就吓傻了?”顿了一顿哈出一口白气:“这口恶气总算出的痛快,李贵,瞧你那脓包样子,以后跟着爷,这样的场合多的是呢!你们莫怕,万想不到,我这七品大老爷尚未上任,倒要先在牢房里蹲几天了!”
赵夫人见善宝小小年纪,雪白的脸蛋上还沾着血迹,却如此从容,乱麻般的心已是定了下来,刚烈之心又起:“我也解气,公子为我母女出手杀人,恩比天高,这才是真男人——我们妇道人家,无以为报,愿在公子身边做对儿粗使丫头——这李银靠山厉害,爷若因此丢命,我们陪你下地狱!”
李贵本是穷苦人家出身,进善宝家,只为混口饱饭,今ri见自己这女孩儿般的老爷居然如此英雄豪杰,心中豪情万丈,上前一步真心跪倒在善宝面前:“主忧臣死,今儿奴才让爷蒙羞了,爷等着看我ri后表现!”
李银是房山县丞的公子,如今知县之位虚悬,房山便是县丞做主。飞马报信的人还未回转,带队的长官不防善宝居然当着他的面又杀一人,早就惊呆了,此刻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步,“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善宝点头:“是我不假!”瞧对方穿戴,大概猜测:“我是钮祜禄善宝,你莫非是本县典史?”
一县典史,相当于后世公安局长,他听善宝叫破自己身份心中却泛起了难——典史乃不入流的官员,房山靠近京畿,比其它的县要级别高些,他好歹混了个从九品,见了顶头上司按理是要行礼请安的——吏部行文,署名了钮祜禄善宝的名字——可对方却连杀三人,铁铁的杀人犯是跑不了的。李县丞的老婆跟西路厅的同知有说不清的关系,就算善宝是知县,杀了人,其中还有李县丞的独子,这……
善宝瞧对方犹豫,微微一笑:“我不难为你,跟你走一遭就是!”说完回头:“赵夫人,连累你们了,随我走一遭吧!”说罢冲围观群众罗圈作揖,迈步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