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将红杏母女放出,为的就是引善宝上钩——李儒说赵得柱的事情首尾全部处理的干净,没有物证,就算善宝的靠山是傅恒,单凭赵夫人一面之词,也无法翻案,算是给善宝的下马威。
谁知道他那干儿子居然敢跟自己争夺红杏,最后落了个命丧当街的下场,他愤恨的同时也不无快意——李儒父子揪着自己跟李儒老婆的事情相要挟,耍起混来自己也无法制止,早就受的够了。不过,当李儒带来红杏尚有赵得柱死亡物证的消息时,他坐不住了,这才有了将善宝请来的后事。
那李儒毒杀赵得柱,便是他兰成暗示的,凭着善宝的关系,若真要将此案掀开,就算他的主子是果贝拉,也保不住他。此刻他已经后悔见se起意,没有将赵氏母女一并处理,还故意将她们放出来与善宝相遇了。
善宝当街表明身份,让兰成有了顾忌,和李儒商量了许久,这才来见善宝,不想他居然如此刁钻,不禁苦笑,也不顾及善宝并没有向他行礼参见的事了,压低身份道:“都是误会,致斋冤枉我了,实在是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啊!”
“这样啊!”善宝微微一笑道:“倒真是下官孟浪了,府台大人既然得闲,还望告知,将我请过来,究竟有何章程?”
“哪里有什么章程?不过是听说了你被关进大牢,本官心知误会,心急如焚,生怕傅相爷那边生气,想着给兄弟摆酒谢罪罢!”兰成说着话一挥手,早有几人奔了进来,在书桌上摆好了几盘jing致的小菜,又有几壶飘着香味的好酒,满室浓香,“焚琴煮鹤,古来妙事,今ri你我书房把酒言欢,不敢追美先人,想来兄弟也不会嫌为兄唐突!”
这是要来软的了?善宝一笑,也不推辞,随着兰成坐了过去,三杯酒下肚,抹了抹嘴唇道:“府台大人盛情,下官实在惭愧,只是那当街杀人之事……?”
兰成冷声一哼道:“那李银仗势欺人,当街强抢命官之妇,实在该杀,兄弟嫉恶如仇,算是为百姓除害了,为兄定会上书,写明实情,兄弟非但无罪,还有功呢!”说到这里他见善宝只抿嘴儿微笑,心中不知为何,总觉得没底,不由发慌,压低了声音道:“实话跟兄弟说了吧,千里为官只为财,那赵得柱……只要这事兄弟不过问,我和李儒愿出纹银万两,还在京城给兄弟买个宅子!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那赵氏母女呢?若将此事告上京城,恐怕……”善宝想不到对方居然会来私了,试探道。
兰成没有说话,肥胖的脸蛋抖了几抖,单掌一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也太狠了吧?善宝心中愤怒,面上不动声se,淡淡道:“会不会太狠了?”
兰成瞧着善宝像是心动的样子,想着善宝的家世,不禁为自己的计策叫好,又见善宝迟疑,心中便对善宝轻视了几分,咬牙咯咯一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凭你我兄弟的势力,只要那母女不出面,谁还敢管这闲事?”
“这……”善宝假作迟疑,那兰成便匆忙道:“莫非兄弟嫌少,这样,再多加五千两银子如何?”
这便是乾隆盛世么?为谋私利,居然至如此境地?善宝心中冷笑,再也不愿瞧兰成那副丑恶的嘴脸,猛然站起,将手中酒杯一摔,指着对方鼻子怒道:“好你个兰成,枉读了圣贤之书!万岁爷将你放在这同知的位子上,是让你为百姓谋福祉的,你倒好,为谋一己私利,居然丧心病狂至此,等着吧,我必行文参你!”
兰成不妨善宝说翻脸就翻脸,笑容一僵,愣了片刻,忽然一阵狞笑:“善宝小儿,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么?满大清官员,哪个不贪?‘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老子算清官的,你少给老子在这里装清高,不就是仗着富察家的势么?老子好歹也是从四品的同知,背后有果贝勒做主,你当街杀人,现在我便能摘了你的顶子,治你个杀人之罪,量那傅恒相爷也说不出我什么!来人!”
他话音落地,便听门外一阵响动,几个高壮的衙役闯了进来,一个头顶从七品顶戴的jing瘦中年人随后,将善宝团团围住。
善宝不慌不忙,仰天哈哈大笑,良久,才猛收笑脸,铁青着脸指点着被自己笑蒙的兰成:“从四品的同知算个什么东西?永定河的王八也比你这样的官多些,爷不但是钦点的房山七品知县,还是三等车骑都尉,御前三等侍卫,从三品的游击将军,想摘爷的顶戴?爷现在就摘了你的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