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酉年,丙戌月,癸巳ri,晴。
安定门内北海东边的铃铛胡同口一大早就挤满了车马轿子。冯府门口,雄壮的石狮子旁边,各摆着一张桌子,后边坐着戴眼镜的账房先生,正闷着头往鲜红的礼帐上奋笔疾书。
他们的面前,是一条长长的人龙,一个个脸上尽皆带着谄媚做作的笑容。身后,是身穿青衣的小厮们忙碌着将各se礼物搬进府中。
正门台阶上,一身暗红长袍的白胖男人的脸上挂着弥勒佛似的的笑脸,冲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点头致意,偶尔疾步冲下台阶,点头哈腰的将某人迎入正门,然后重新回到原地,继续一成不变的工作。
若退回三年,定无今ri盛况。不过英廉父丧三年丁忧刚刚期满,就被授予正黄旗护军统领的职务,如今不到半年,便又加职总管内务府大臣,兼领户部侍郎职务,还监管咸安宫官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在今上的心目中,定是很有分量,才会屡屡擢升。
世人大多趋炎附势之徒,只恨投奔无门,恨不的把脑袋都削尖了,这回他的夫人五十寿诞,正是一表衷心的良机,再不来拜,更待何时?
管家永福站在台阶上,想着这些年跟着英廉的经历,望着如今的盛况,颇有些意气风发,与有荣焉的感觉。只是,当他的目光偶尔扫向人龙的时候,突然间愣住了。
人群后边走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干净的青灰se棉布长袍,上身套着一件酱青se马甲,乌黑的长辫子垂在脑后,末端用一条鲜红se的带子系着,显得别样的jing神。
少年空手,jing致的面孔上眸子炯炯有神,神se淡然,与旁边手拿礼单的人们比较起来,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人们大概认出了少年的身份,纷纷让开道路,望着他从容上前,后边的人则神se古怪,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番。
永福有些尴尬,不过想起英廉前夜冲小姐大发雷霆的事,心里一定,冲已经走到面前的少年拱了供手:“原来是善宝少爷啊,您老这一向可好?今儿个夫人大寿,莫非你也是贺寿来的?”说着话斜眼看了看善宝空无一物的手。
少年自然就是善宝,他洒然一笑:“自然是贺寿来的,莫非退了婚,我便来不得了吗?”
“真的解除婚约啦?我还以为……”
“不说活不了几天了吗?这下子可是……”
身后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善宝却像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永福。
那ri他架不住冯雯雯的眼泪攻势,答应来给冯夫人祝寿,实属万不得已的事,并没有从心里原谅英廉。今ri他选择高调出场,就是要坐实了对方背信弃义的事实,好好的羞辱他们一翻。
至于对方的身份,根本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内府大臣怎么了,老子面前,都是扯淡。
“自然来得!”永福被善宝拿话说住,听着下边的议论,心中也有了气,格格一笑道:“只是既然贺寿,您这空着手,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善宝依旧云淡风轻,毫无窘困之se,说出的话却如刀子一般:“‘君子之交淡如水 ’,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你家老爷便是这么教你的吗?”
“这……”永福脸se涨红,本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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