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木门被虚掩上,舱内的三人同时安静下来,也不回身就坐,默默的站在原地等待着春梅回来。狭小的舱内只闻三道略显粗重的呼吸,气氛沉闷而又凝重。不知过了多久,才听隔壁房门响动,就见木门打开,春梅面色沉重的闪身钻了进来。
“怎么样?”和珅一把抓住春梅的胳膊,匆忙问道。
“少爷果然有先见之明,开始时他还真的不相信我的身份,见了你的侍卫腰牌,这才相信。不过,我问他究竟藏了什么东西,他却依旧不说,只央求我救他出去,还说什么必有重谢之类,我也无心去听,害怕你们着急,又怕被人发现,匆匆就赶了回来。”
“听你这么一说,这人身份倒是不似作伪,”和珅迟疑一下转而问福康安道:“对了瑶林,这两淮盐运使叫什么你可知道?”
“卢建增之后,好像换了个叫什么拔士的,名字怪,只是姓啥我却记不清了!”
“可是尤拔士吗?”和珅一愣,一个名字跃上他的脑海,慌忙追问道,心中已是肯定了隔壁那人的身份。
果见福康安点头不迭道:“没错,就是他,‘尤拔士’,你们听他这名字可有多怪,真不知道他的父母当初给他起名字时是怎么想的!如今也是从三品的高官了,人前人后的叫着,好听么?”
和珅不理福康安的打趣,仔细回忆着脑海中关于尤拔士有限的记忆,心中已是做出了决定,一定要将这个人救出来,还得让他欠下自己的人情。
只是怎么去救却让和珅挠了头——若那些海匪们抓他的目的是自己怀疑的那些东西,恐怕这些海匪的来历就更加复杂了。真的跟那件案子搅合起来,眼前的局面真可谓是盘根错节,混乱不堪。自己又该如何在这乱局当中抓到有利于自己的线索,为那朝堂上的乾隆老儿再立一件大功呢?
福康安却不知道和珅在烦恼什么,见他皱眉沉思,虽然被面具遮去了原来相貌,眼睛却未变化,灵动的眸子中有烦闷之色,心中不由心疼,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把道:“想什么呢善宝,这尤拔士有什么不妥吗?那两淮盐运使是肥的流油的缺,准是捞了大批的银子,被这帮海匪盯上了,这才将他抓了来。这样的人,犯不上为他忧心,还是琢磨琢磨咱们自己吧,亮了,也不知道船行到了哪里?”
说着话他便起身掀开船户上挂着的帘子向外看,只见外边依旧黝黑一片,在油灯的照耀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不禁叹息一声,重重的坐到了床上。
和珅也琢磨不出什么头绪,挨着福康安坐下,冲春梅和卿靖道:“你们也别都站着了,坐下休息休息,万一等会儿有事,也好有精力应付。”
春梅和卿靖点头,在和珅对面的床上坐了,四目相对,一时都感前途渺茫,不知如何话说,便都闭了嘴,靠着墙壁闭目养神,静静的等待天亮。
和珅的脑子里一直没有停下来,不住的思考着各种关系,时间便觉过的飞快,偶尔睁开眼睛时,发现白纱做的窗帘上,不知何时透过一丝曙光,将整个帘子映的红中泛黄,舱室内的光线也亮了很多,不禁心中一扫颓势,振奋起来。
见福康安和春梅卿靖都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正要叫醒他们,忽的感觉船身一震,好像停了下来,正自疑惑之际,便看到春梅倏地从床上飘然而下,美眸盯着和珅问道:“怎么了少爷,船怎么停了?”
“我也不知道,难道靠岸了?”和珅皱眉道。此刻福康安和卿靖也醒了过来,听闻和珅此话,面上都露出诧异之色,正要动问,就感觉脚下一晃,船又继续行驶起来,几人更觉奇怪,正没道理处,便听门外传来动静,有人匆匆奔了过来,不多时便听敲门声响,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外边叫道:“里边的人起来了吗?军师来了,我家瓢把子吩咐我请大家上去与军师一见。”
上了甲板,和珅终于见到了那所谓的军师,也就是那天圆教的护教尊者,发现对方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一身天青色粗麻道袍,脚下踩着云鞋,衬着他红光满面的脸庞,佛尘挥动,倒真有一股出尘之色。
“春梅妹子快来,这位就是我们军师洞玄真人,”宋三想来是从端木兄弟处知道了春梅的名字,一见她上来,便匆忙招呼,对其他诸人却不闻不问,心说军师也是谨慎,不过是个富家公子哥带着一帮奴仆而已,何必全叫上来过目,等出海的时候全都宰了,还怕留下什么隐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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