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以为朝廷是好欺负的么?”
乾隆已经压下去的怒火重又被傅恒勾起,铁青着脸道:“以宽为政,便觉得朕好欺负?哼,朕这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天子一怒!”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溅千里!
众人看着乾隆咬着银牙,不禁悚然躬身,只有魏佳氏款款上前温声道:“主子息怒。邪教之事,古来有之,造反扯旗之事,更是层出不穷。汉景帝与其父世称文景之治,仍有七王之乱。唐太宗有贞观之治,仍然不能杜绝齐王与凌烟阁功臣张亮谋反。这些事简直举之不穷。为什么呢?”
魏佳氏见乾隆视线露出茫然之色,众人皆洗耳恭听,不禁更觉兴奋,漫声道:“臣妾是个女人,琢磨的不一定有道理。臣妾就觉得,天下的事啊,跟民户过日子仿佛。臣妾的出身主子清楚,就拿我家做例子,阿玛一家之主,虽有心一碗水端平,只是人心总有尽时,自有照顾不周之处。一碗水不平了,低的那头自然会生出怨嫌之心,积的久了,反感之心日重,忤逆不孝之事自然发生。这些事情臣妾原先也不明白,自从主子让妾统摄六宫之后,满紫荆城数千太监宫女,上有老佛爷,下有众姐妹,妾身战战兢兢唯恐考虑不周,却总有个得罪人的时候。主子乃是天子,亿兆生民共主,管理这么大的天下,又怎么能够避免有人心生不满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魏佳氏停下歇了口气,见所有人都细细听着自己说话,连乾隆都不例外,不禁咽口吐沫,润润稍感干燥的喉咙继续道:“所以臣妾才要劝主子莫要太过生气,龙体为重。福康安不说,打小看着他长大的,和珅臣妾没见过,耳里却听出了茧子,都是咱大清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他们受伤,那些邪教海匪自然可恶,诛杀九族都不为过。不过从者却非死罪,妾斗胆劝一句,主子千万不要大开杀戒,株连太广,破坏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升平盛世啊!”
说罢她噗通跪倒在乾隆面前,满脸的悲天悯人之色,日头的照耀下,居然有种圣洁的光辉。
“平身平身!”乾隆弯腰亲自将魏佳氏搀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道:“说的好,你说的好!昔年先帝爷在藩邸之时,圣祖爷曾赐他一副楹联,上书‘戒急用忍’四字,后来这副字先帝爷转赐于我,便是养心殿东暖阁里挂的那副。朕与其朝夕相处,至今已是数十年,以为心性早已修炼到家,不想今日却……幸好有你,幸好有你!”
说着话,乾隆回头冲傅恒道:“福康安与和珅受伤,你的心情朕理解,因为朕与你一般心情。不过你魏佳主子说的也有道理。以宽为政是国策,轻易不可更易,这样,等给老佛爷请安之后你去军机处写一份廷寄,让福康安与和珅不用操之过急,专心养伤,同时加紧探查尤拔士下落,争取顺藤摸瓜,找到天圆教总坛并海匪落脚之地。同时,赐二人临机专断之权,所行之地,军马任其节制,务必擒拿首恶,以正国法,以明典刑。”
说完后又回头对魏佳氏道:“回头你以自己的名义给两人送两柄如意,以做褒奖!”
魏佳氏听了一愣,脸上猛然焕发荣光,笑盈盈冲乾隆蹲身一个万福道:“谢主子隆恩,臣妾回头就去办!”
傅恒弘昼棠儿都是常进宫的,对于魏佳氏素来熟悉,却从来没有过太多的交流,便是棠儿,倒是常在一起坐了扯闲篇斗雀儿牌,不想今日听她一席长篇大论,便得了乾隆如此重的一个彩头,对视一眼,不由对这女人的实力从新审视一番——要知道,清政府虽是关外而来,等级却极其森严,整个皇宫,除了皇上,只有皇后,皇太后,才有以自己名义赏赐臣下东西的权利,而魏佳氏,虽然统摄六宫之事,可还不是皇后啊!
端慧皇太子薨了之后,乾隆曾经流露出过立七阿哥永琮为太子的意思,可惜此子也无福分,只活了二十个月。当时乾隆曾经下谕旨道:“先朝未有以元后正嫡绍承大统者,朕乃欲行先人所未行之事,邀先人不能获之福,此乃朕过耶!”已经将其欲立一嫡子继承大统的心思暴露无遗。自此以后,乌拉那拉氏为后,也曾生有嫡子永璂永璟,只是其母被废之后已经亡故,受其影响,非但失去了嫡子身份,也被乾隆疏远。现在,突然让魏佳氏以自己的名义赏赐福康安与和珅,莫非是要立她为后?她要成了皇后,那十五阿哥可就是铁铁的嫡长子了啊。
傅恒与弘昼包括高大庸的心都狂跳不已,只有棠儿,神思不属,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