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
“哎哟哎哟,”钱三的眼睛都被打肿了,眯着眼看到艾氏,叫的愈发大声。
艾氏皱了皱眉,示意身后跟着的侍女去搀扶钱三,自己则款款的走到和珅面前:“叶公子息怒,您与杨二爷交好,钱三爷又是杨二爷的属下,你老不看僧面看佛面,饶过他这一遭吧。小女子替他给你赔礼道歉了!”说着蹲身一个万福,面露诚恳之色,同时冲身后挥了挥手,便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小丫头手里捧着一块三尺见方的红木托盘走了过来。
托盘上盖着红布,看不到下边的东西,不过看小丫鬟走路轻松的样子,应该不会特别重。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艾氏见和珅的视线一直盯着丫鬟手中的托盘,微微一笑,说着话上前一步,伸手将托盘上的红布掀了起来,露出了里边的事物。
和珅按在膝盖上的手轻轻一颤,眼睛眯了一下,伸手从艾氏的手中接过托盘里装着的那杆不知道什么木头做成的烟枪,手在暗红色的光滑枪身上缓缓的抚摸了一下,心也跟着颤了一颤——这就是导致后世国人被称为东亚病夫的罪魁祸首啊!
扬州城有缘一见,那同知曹祥瑞被此物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苏州城再见,那柳瑞为了此物,抛弃了所有的良知,成了一个无耻之徒。现在轮到自己了吗?
和珅抬眼看了看艾氏,发现她微微的笑着,脂粉虽厚,难掩眼角的鱼鳞细线,却是一副真诚的样子,猜不出她究竟知不知道此物的厉害,自然更加无法揣摩她的用心,便开口问道:“此是何物,不知有何用处?”
“你不是有仙人膏吗?怎么连烟枪都不知道?”艾氏尚未说话,柳瑞已经眼睛泛光的插话。见了此物,他早就忘记了恐惧,抹了抹嘴角流下的哈喇子,热切的盯着小丫鬟手中的托盘,那上边,还有个精致的金属盒子,里边装的,不问可知,自然是鸦片无疑。
“住口!”艾氏冲柳瑞轻叱了一句,眼神中掠过一丝慌乱,虽然稍纵即逝,却被一直盯着她的和珅捕捉的清清楚楚。
“给我把他拉下去!”艾氏吩咐,“不知廉耻的腌臜货,看一眼都恶心!”便有龟公上前去扯那柳瑞。
“慢着!”
和珅突然插口,话音未落,春梅已经晃身站到了柳瑞的旁边。龟公早就见识了春梅的本事,吓的不敢上前,只好用目光求助艾氏。
艾氏心里微微一怒,很快压了下去,笑道:“叶公子留他作甚,一个连老婆孩子都不顾的男人……”
和珅冲艾氏摆了摆手,“这么让他走太便宜他了!柳瑞,想走可以,写下休书,从今之后,岚希与你,再无交集!”
“休书……那你还会给我仙人膏吗?”柳瑞怯懦的看一眼春梅,壮着胆子道:“你要给我五块仙人膏,我马上写!”
“你——”岚希气的一顿足,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挨着卿靖站好,扶着和珅的椅背,再不看柳瑞一眼。
“哈哈哈……”和珅突然笑了起来,所有人都被他笑懵了,纷纷看着他,他却浑然不顾众人的眼神,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开心,到最后,眼泪都笑了出来。擦了擦眼泪,他终于止住了笑声,双手用力摩挲了脸颊一把,淡淡吩咐道:“春梅,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上他,不是要仙人膏么?吸多少给他多少,今后他的仙人膏,我包了!”
“少爷——”
“表少爷——”
“叶少爷——”
三个女人都很惊讶,只有卿靖站在和珅的身后没有说话,不过眼睛里也有些疑惑之色一闪而过。
和珅微微一笑,“怎么说也是岚希的男人,还是小招弟的爸爸……”说着一顿,笑谓艾氏:“方才艾妈妈说要我饶过那位钱三爷,说他是杨二哥的属下,又将如此贵重的‘宝贝’赠送与我,我细琢磨了一下,要是不给您这个面子,可也太不上道了……这么着吧,让他过来,给老子磕三个响头,再给岚希磕三个响头,给我表姐磕三个响头,给我女人磕三个响头,今天的事,我就算没发生!”
“叶少爷,您是再开玩笑吧?”艾氏怒了,她是谁,她是苏州百花楼的老鸨儿,就连那孔传炣段成功来了,都对她尊重有加——跟孔冥三人行,那是她自己乐意那一口儿,不然孔冥也不敢勉强她。
现在和珅是什么意思?这是摆明了不给面子么?要是不给他点教训看看,以后整个苏州城的父老们,还有谁把百花楼放在眼里?百花楼还怎么保持如今这超然的地位?
所以,她下定了决心,不管这个叫叶凡的小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今天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